“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夜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放松警惕。
没准这个人,有可能是皇后和德贵妃,亦或者是陛下派过来掩人耳目的。
毕竟现在在皇宫,夜阑不能有一丝的放松。
不然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听到这句话的黑影,似乎踌躇了一会,然后才走来,来到了夜阑的面前,她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人的长相。
“你……是御书房旁……”
夜阑也去过好几次御书房了,就算不怎么注意御书房的侍卫,但是去了几次,总能有个脸熟。
何况夜阑也是一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
她盯着他,有点难以置信。
宫毓的手竟然能伸的那么长吗?夜阑有了一丝的迟疑,但是如果说陛下派他来充当宫毓的手下,又实在说不过去。
因为,这个人是御书房的侍卫。要是派过来,还掩人耳目什么?
“大姑娘,现在相信了么?”
夜阑盯着这个人的脸,顿了片刻,才点点头,“隔墙有耳,你先进来说话吧。”
“是。”
待到人进来,夜阑披着衣服坐在一旁,看着这个侍卫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沉默了一会问到:“你叫什么名字,你身为御书房的侍卫,为什么会变成宫毓的眼线?”
其实一开始,夜阑对他仍然是有怀疑的。
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就打消了疑虑。
大概,就是因为此人的称呼。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虽然挂了县主的称号,但是却十分厌恶这个身份,所以身边的人都仍然是称呼她为大姑娘。
宫毓那边亦是如此。
这个人,倘若是陛下派来的,那就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没道理会忽然改变称呼,称她为大姑娘,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宫毓传信的时候,有刻意嘱咐过这件事。
夜阑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都这种时候了,宫毓竟然还记得这个。
“贱民不足挂齿,姑娘就称呼我为十一就行。”
看来这应该就是一个代号。
名字什么的,夜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能有个称呼的就行。
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十一。你在御书房充当侍卫,应该是很久之前了,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是宫毓的人?”
不然,她很难理解,陛下怎么会放任宫毓中途随意安插人手进来。
十一点点头,“我与王爷的联系非常紧密,非招不得出,所以陛下一直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姑娘可以放心的用我。”
“也没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现在在这个囚笼一般的地方,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只要是根稻草我就得抓住啊。”夜阑送耸了耸肩,说话的时候还有点自嘲。
十一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安慰的事情还是送给自家王爷吧。
他笑道:“姑娘放心,王爷就在宫外心系您的事情,他不会对您的事情坐以待毙。不然,他也不会轻易让我过来寻您。”
“我知道。”夜阑收起了脸上的自嘲,变得正襟危坐起来,然后盯着十一,“既然如此,你今晚突然找我,可是宫毓有话要告诉我?”
“不错。”十一点头,回答道,“王爷现如今已经找到了一点关于豢养私兵的线索,到时候便打算以此作为突破的点,将姑娘从宫中迎出去。”
夜阑点点头,她之前也是这个意思。
想要把陛下的注意力从风云骑身上转移开。
要怎么转移呢,要是到时候国家都要大乱了,几个皇子都要争权夺位,抢老子的东西,那这个老子还能就只在意边关的那点事情吗?
当然是想办法巩固自己的政权。
“我知道了,那你告诉宫毓,现在我打算在德贵妃和皇后之间斡旋,若是可以,我会想尽办法挑起世家派和新兴派的争斗,我需要他在外帮我搜集两方的资料。”夜阑看着十一,说道。
“这不难,王爷应该很快就能收集好。”十一回答。
夜阑笑了笑,“还有别的事情吗?”
十一又说道:“王爷还特意嘱咐过了一件事情,永安伯世子现如今已经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人已经差不多废了,这个事情,沈宴应该早已经修书给边关的永安伯,他唯恐永安伯会跟沈宴联手对边关的定国侯不利,所以想请姑娘亲笔书信,然后王爷让人快马加鞭送到边关,提醒定国侯。”
“不用着急。”
夜阑道,“关于永安伯的事情,我早已经在书信中说明。爹会防着永安伯的,不过……现在我面临这个情况,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我会写一封书信,等我一下。”
十一静静站在那。
夜阑找来找去,竟然也没有找到纸和笔。
她皱了皱眉,十一道:“这书信不如我明日找来纸和笔再送也不迟。”
夜阑摇头:“晚一天都是夜长梦多,我有办法。”
她毫不避讳地从衣摆撕下一块衣料,手指伸进嘴里,她重重一咬,鲜血的滋味在唇中蔓延开来。
十一见到这一幕,震惊不已:“姑娘,你何必至此……”
竟然是打算用血做墨……
夜阑摆摆手,并没有搭理十一,而是专心致志在衣料上,用自己的血挥洒写下了一串字。
等到鲜血干成暗红,夜阑才将这衣料卷起来塞到十一的手上。
“拿走吧。”
十一拿着手上这沉甸甸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有点动容地点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送到。”
夜阑挥挥手,一边给自己止血,一边嘱咐道:“两派的资料,尽快给我,我很需要,明日皇后和德贵妃,只怕就要对我发展攻势了。”
“明日清晨,姑娘可在御花园的亭子下,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十一立刻回答了夜阑。
夜阑松了口气,“还有一句话,告诉宫毓,目前情况尚且平稳,不用担心我。”
“是。”
十一很快离开了夜阑的屋子,他武功很好,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带起任何的动静,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做完这些事情后,夜阑坐在软榻上,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天,可真是够忙的。
现在倒是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宫毓来百花宫的时候,她应该多说几句话的,也不至于现在还要靠一个侍卫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