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枫请命,早早离开了夜家,夜阑也张罗起来,准备在门口迎接将要到来的夜芸。
“姑娘,云竹说不能再出现上次的情况,所以这次特意挑了几个家丁过去,迎接二姑娘回来呢。”
青叶给夜阑打着伞遮阳,已近夏日,现在的太阳毒着很。
阳光打下来,落在伞沿下留出一片阴影,夜阑眼神晦暗,她家芸儿才嫁过去永安伯府多久,那永安伯夫人就敢这么嚣张大胆,可想而知平日里对芸儿是怎样一副嘴脸?
当初这门婚事,本不是她夜家求来的,而是他永安伯府腆着脸用战友之情,才给永安伯世子说来了两家姻亲。
不然以芸儿的出身和样貌,何以嫁进早就落魄了的永安伯府?
本来想着,双方知根知底,芸儿也是下嫁,在家中也能过得舒坦一点。
可结果,不过是有一家吃人的狼窟。
夜阑还在沉思中,青叶把伞往上一抬,指着不远处驶来的马车,“姑娘看,云竹带着二姑娘的马车回来了!”
意识瞬间从思绪中抽回,夜阑毫不犹豫地下了台阶,身后青叶都没来得及给她遮阳,只能一路追她。
“姑娘慢点,太阳大!”
马车在夜家前停下,云竹翻身下马,撩开车帘冲里面伸出手,“到了,二姑娘下车吧。”
夜芸搭住云竹的手,从马车内出来。
跟在马车旁的春桃,朝着驻立在那的夜阑行了个礼,就迫不及待地朝着青叶挥了挥手,青叶才把伞遮在夜阑的头上,见到她也忍不住兴奋地挥手回应。
夜芸下了马车,久别再见夜阑,她也是近乡情怯:“姐姐。”
夜阑抬头,看着隔着一世才见到的亲妹妹,上下目光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嗯……比起前世最后难产而死时全身青紫的样子,现在的夜芸,脸色红润、身子也丰腴了不少,还没有经历过摧残。
她眼睛湿润,点了又点头,上去把夜芸拥入怀中,“回来就好。”
“姐姐?”
夜阑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时态,夜芸还有点不知所措。
青叶也乐得见姊妹情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这段时间姑娘压力一直很大,但那些体己话却不好跟世子道之,现在二姑娘回来,她家姑娘终于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等情绪平复后,夜阑不着痕迹地擦拭泪水,拉住夜芸的手往夜家里走。
“你回来,我正好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夜阑笑了笑,“你可不要嫌我烦。”
夜芸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我也是满腔的话想要问姐姐呢。 ”
回来的路上,关于京城发生的事情,其实夜芸都知道了个大概。
比如夜阑满江楼怒斥皇后侄子。
还有二房流放、三房夜薇柔抢夺夜阑的未婚夫沈宴,以及军需粮草的事情。
这些,她就是听别人提起过,但终究不知道具体缘由。
夜阑当然也不会瞒着夜芸,她拉着夜芸聊了很多,关于这些天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隐瞒地全部告诉给她。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夜阑与宫毓的合作关系。
夜芸听完,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响都收不回去。
这些都是她不曾经历过的,但光是从夜阑述说的内容里,她都能感觉到夜阑究竟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和危险。
“姐姐,辛苦你了。”夜芸低声抽泣,攥着夜阑的袖摆不肯放手,“偏偏这种关键时刻,我居然不在姐姐身边,我真该死。”
“别说这些傻话,你在灵隐寺也自有你的理由。”夜阑摇了摇头,“养好你的身子最重要。”
听到夜阑说起灵隐寺,夜芸哑然,她不自觉地摸上肚子。
她本来今日过来,是想要给夜阑报喜的。
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那个她以为多好的姐夫,居然是个披着羊皮的饿狼。
而偏偏,她的夫君,却是沈宴的发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宴是这样的人,那她的夫君……
她不敢想。
看到夜芸突然沉默,夜阑拉住她的手,笑着道:“好了,这些糟心事也过去了,咱不去想。对了,这次你来,不是有什么惊喜要告诉我么?”
“姐姐……”夜芸抿了抿唇,斟酌着言语道,“沈宴他包藏祸心,那姐姐你以为,我夫君他和沈宴可是……”
夜阑道:“你自己认为呢?”
“我……”夜芸想了想,有点挣扎地道,“我嫁进永安伯府后,肚子一直没个动静,婆婆对我颇有微词,但这些夫君他都替我拦了下来,我觉得他对我是极好的。”
夜阑面对夜芸,神色还是温柔的,只是在夜芸看不到的眼底,却是极尽冷漠。
这个永安伯世子,和沈宴真不愧是一路货色,一样的会装。
倘若她不是重来一世,或许她也不敢相信,沈宴会是雌伏在她身边的毒蛇。
现在的夜芸,就是前世的自己。
但夜阑也不会去勉强夜芸去相信自己,她还没有经历过那些,要她一下就扭转观念这很难。
只有将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夜芸才会相信,相濡以沫的丈夫是毒蛇!
“既然他对你好,那便不错。”夜阑柔和一笑,“先说说你的事,惊喜的事呢?现在还要跟你姐姐藏着掖着么。”
夜芸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有身孕的事情说出来。
而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回廊中出现。
是华兰姑姑从外面回来,华兰姑姑被宫毓送到夜阑身边来,她不需要华兰姑姑伺候自己,而是派她去管铺子的事。
所以华兰姑姑这会出现,应该是沈宴那边有消息了。
她很快来到夜阑的面前,对于夜芸这个生面孔,谨慎地看了夜阑一眼。
夜阑道:“这是我二妹,姑姑不必担忧,直说吧。”
华兰姑姑这才点头,“柳公子那传了消息,说是沈宴已经将违约金尽数交了出来,分毫不差。”
夜芸已经从夜阑知道了所有的事,所以这时她不由皱起眉头,惊讶道:“那么多钱,以潇王和沈宴的家底,不应该拿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