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推门而出,蓝羽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站在那,看到夜阑从里头出来,顿时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姑娘,今日苏族长过来,正好与世子碰上,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争执起来,现在苏族长跑去门口闹事,称我们夜家强取豪夺,霸占了他苏家的财产不肯归还,要我们夜家还他一个公道!”
夜阑看了蓝羽一眼,“怎的枫儿会与他碰上?”
蓝羽脸色微微一怔,没想到夜阑竟然在意的是这个,她手心出着汗,摇头装作不知。
夜阑当然看穿了她那点小把戏。
青叶冷冷道:“世子如今早不喜欢跟人逞什么口舌之快,怎么会与苏族长争执起来?”
蓝羽身体僵硬,故作镇定地看向夜阑:“姑娘,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赶紧去门口看看吧!”
夜阑深深地看了蓝羽一眼,扭头出了芳华园,青叶也紧随其后。
只剩下个蓝羽,还因为差点被人拆穿,软了手脚跌坐在地上。
去府门口的路上,云竹正好迎面过来,她也是过来跟夜阑禀报苏昌良闹事。
云竹道:“姑娘,那老不死的欺人太甚,信口污蔑我们,不如让我绑了他送去官府治他的罪!”
“不可!”夜阑摇头,沈思道,“你若这么做,就上了他的当。上午户部才张贴了征粮的告示,下午苏昌良就夜家门前哭,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摆明是受人指使!”
苏昌良只是个小喽啰,能指使他的人,夜阑心知除了沈宴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
人言可畏,夜阑一直觉得这是把极为锋利的刀刃,用得好可以所向无敌。
但现在这些人,却想利用她们一家一直庇佑的百姓,反过来伤害他们。
“既如此,今日户部政策是开始,苏家闹事是承上启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抹黑我们。”云竹愤而攥紧了拳头,“瓦解我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好得很!”
此时此刻,夜阑十分冷静,“想瓦解,没那么容易。走,我们去会会这个苏族长。”
前往府门时,夜阑还在云竹的耳边吩咐着什么。
在夜阑赶过来的时候,苏昌良一个年近六七十的大爷,几乎是毫不顾脸面地坐在夜家的台阶下冲着看热闹的百姓呜呜哭。
他头发花白,满身都沾了泥土,看着就很可怜。
“别听他胡说……”在苏昌良的卖惨声音中,夜枫的声音夹杂其中,但是很快就被百姓的征讨淹没。
“夜家家大业大,怎么还欺负一个这样可怜的老人?”
百姓听他说得煞有其事,不少人直接就信了,反倒是站在苏昌良面前解释的夜枫,根本没几个百姓肯相信的。
今日征粮告示一出,要从百姓那扣出好几个月的口粮本来就叫他们委屈,打仗就打仗,为何要他们这些百姓出血?
定国侯打仗不是很厉害么?那赶紧解决掉巧国的军队,别找他们百姓帮忙啊!
这其中,在张贴告示后,就有有心人一直在故意宣扬焦虑,故意挑拨百姓的情绪,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定国侯上。
所以,现在苏昌良过来理直气壮闹事,这些百姓想都不想,直接支持他!
看热闹的百姓将夜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夜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但长姐的身姿在脑海中闪过,他又抿起嘴上前一步。
“闭嘴!”
他大喝一声,本来就习武,中气十足,声音足够覆盖这块地方。
众人的目光看向台阶之上的少年。
他一开始有点瑟缩,但一只脚像是顶住了无形中的风波,背脊挺得笔直看向众人,高声道:“我外祖一家,早在多年前与本家分家。独门独户,我外祖自己打拼下来的心血,怎么就成了他本家的东西了?”
苏昌良不知道是没法反驳,还是有什么后招,只是拿着他那浑浊的眼睛掉眼泪。
夜枫继续道:“难不成诸位乡亲们,你们手里的钱,还要跟你的兄弟姐妹分?”
百姓们哑然。
他放眼望去看了一眼百姓们的反应,还捏了一把汗,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今日都还是学着姐姐的姿态。
不过第一次用,好像还是有效果的。
但夜枫还是高兴得太早了。转眼就有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刻薄地揣测:“那谁知道你说得是真的?你说分家就是分家了?而且你说是你外祖个人打拼就是了吗,难道本家就没有帮过忙吗?”
有人帮忙,苏昌良也不说话,反正就是哭着更伤心了。
他明明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却把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学绝了,就跟夜家故意那权势欺压了他似的。
但要是真欺压了,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苏昌良在夜家门口闹事的可能?
“看看!人家都被你们夜家欺负成什么样了?”瘦小男人啐了一口,一副多么仗义的样子,“对,你们夜家厉害,定国侯在外掌军,连皇帝都不敢拿定国侯怎么样,所以要你们定国侯一家趴在我们百姓身上吸血!”
夜枫脸一白,“什么吸血?你别胡说!”
“怎么不是!明明是你们定国侯识人不清,害得军需急缺,现在却要我们百姓来买单,凭什么啊?我们百姓难道不要生活的么,拿十斗米出去,我们日子怎么过啊!”
瘦小男人越说越起劲,最后走到苏昌良的面前,指着夜枫的鼻子骂道:“结果没想到,你们夜家心这么黑,对自家亲戚都那么狠!简直枉为世家!”
这个人嘴皮子实在厉害,夜枫一个莽夫,哪里有那么多话可以跟他对峙。
有他煽动,旁边的百姓眼圈都红了,此时看夜枫就跟看仇人一样,一个个向前,要让夜枫给个说法。
一拳一脚狠狠落在夜枫的身上,夜枫不能还手,只能不停地退。
他学武,不是用来对付百姓的。夜枫只能咬了咬牙,承受下来百姓的怒火,但仍旧在替夜家解释,“我们夜家干涉不了征粮的政策,这是户部的决定……”
然而这种解释,百姓根本听不进去。
他们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定国侯而起,要不是定国侯识人不清的话,他们百姓本来不用给出高额的粮食!
争执间,突然一声闷响,百姓惨叫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