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宫门,夜阑拿出令牌顺利跟着云竹一起入宫。
但是这样的顺利在御书房前还是受到了阻碍。
陛下召的只有云竹,夜阑被侍卫拦在了门外。
不过,她早就有了准备,将令牌递到侍卫的手上,道:“这是我夜家的令牌,还请大人送到陛下手中,就说我夜阑也是边关战士一员,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我斗胆想替陛下分忧。”
令牌是用很好的料子打造的,故而沉甸甸的,感觉到这份重量,侍卫二话不说进了御书房通报。
云竹有点紧张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姑娘,是不是有点过火了,无召请见,要是惹怒陛下,怕是会有一顿罚。”
“无妨。”夜阑安抚地拍了拍云竹的手。
她夜阑还没从前线退下时,曾经也是跟随父亲多次出入过御书房的。
她相信,陛下会同意她的求见。
里头隐约能听见士兵通传的声音,随即陛下还一言不发,她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恕罪,臣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敢私自闯入宫中。”
云竹看向夜阑。
夜阑冷笑了一声,什么闯入宫,这么想把杀头的罪名套在她头上,她可是拿着夜家令牌光明正大进来的。
不过多久,她听到陛下说了什么,没多久御书房的门从里头被打开,侍卫走出来示意夜阑可以进去了。
云竹还有点忧心地看着夜阑,但她已经率先进入御书房。
…
夜阑没有云竹那么紧张。
军报入宫,云竹只是敲响宫门,将军报交给宫门侍卫传递,却从来没有进过距离九五之尊这么近的地方。
但有夜阑在前面带着,云竹的动作就没那么紧张了。
很快,夜阑的目光最先注意的便是龙椅上的皇帝,但夜阑谨遵规矩,不抬头与他直视,而是看向站在殿中央的两人。
一个是她的好三叔夜宏柏,一个便是当今户部尚书徐思。
夜宏柏看她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敌意。但让夜阑意外的是,徐思看她,目光似乎也没什么善意。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户部是个肥差,徐思作为户部尚书早就吃得满嘴流油,但现在军需出了问题,要加送一批,那不就等于从他手里扣肉出去,他怎么会乐意。
恐怕夜宏柏早已跟他的上司通过气,现在估计是要合起伙来对付她一个。
夜阑收回目光,毕恭毕敬的行礼,身后的云竹也有样学样。
“陛下恕罪,因昨日军报一事事关重大,臣女虽早已不在前线,但仍旧牵挂前线战事,只恨不能现在立马披甲上阵,故而才不得不使用家族令牌无召入宫。”
夜阑这番话说得漂亮。
虽然是先帝给的特权,但若不能合情合理使用,只会遭来厌恶。
“无妨,这令牌你拿回去吧。”皇帝果然没有生气,只是将手上的令牌伸出。
夜阑上前几步,双手接过,“陛下仁慈。”
皇帝道:“你一片赤诚之心,愿意为朕分忧,朕怎会怪你?”
见到皇帝竟然没有惩罚夜阑,还夸赞了她,底下的夜宏柏脸色阴沉了几分。
一旁的徐思笑呵呵地应道:“定国侯教导有方,就连女儿都如此忧心国家大事,真是我国之有幸。”
夜阑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就连身后的云竹都隐约从徐思的话里琢磨出点不对的味道来。
这听着不像是夸,倒像是贬啊!
果不其然,徐思接下来话锋一转,嗤笑一声道:“不过定国侯也是老眼昏花了,看人的眼光都出了问题,军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贪了竟然毫不知晓,等到巧国入侵才反应过来,急着发军报请求支援,可让我们户部难做啊!”
夜宏柏没说话,但徐思基本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意思。
他站在徐思的身后,眼神透着恶意地看着夜阑。
云竹听到徐思竟然把锅扣在侯爷身上,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夜阑不如她反应大,可唇边还是不禁冷笑。
“尚书大人这番话臣女可不敢苟同,边关遥远,边关驻将若非特殊情况不得擅离,这么一大批军需说没就没,就是给副将几只手他也做不到吧,若非无朝中人帮忙,如何将军需换钱?”
徐思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夜阑竟然直接把事情牵扯到朝中。
不过他很快收敛情绪,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道:“哎呀夜姑娘这话言重了,臣知道边关发生此事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但为今之计更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军需的问题。”
他倒是个泥捏的,聊到对自己不利的地方,便迅速转移话题。
夜阑也懒得和他争辩此事。
她抬头暗暗观察着龙椅上那位的神色,这次非要入宫面圣,除了防着户部的人,便是想看看看陛下的态度。
皇帝的脸色始终是淡淡的,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夜阑与徐思的争锋相对。
他素来如此,夜阑跟随父亲见过陛下几次。
陛下鲜少喜形于色,一直都是这种看不清情绪的模样,让人无法琢磨他的情绪。
但夜阑丝毫不敢小看这位九五之尊,因为她深知他的雷霆手段。
当年的先皇后一族名义是因为谋害芳国公主而被清算,但倘若陛下真深爱这位异国来的公主,怎会不知木秀于林必摧之的道理?
她甚至大胆的猜测,没准陛下早就有对先皇后动手的意思,才故意束起了芳国公主这道靶子。
否则,以当时芳国公主受宠的程度,若有人长期下毒,怎么会发现不了?
“徐思,户部还能不能拨出一批军需送往前线?”
皇帝像是完全不在意前面夜阑和徐思的争锋相对,突然开口。
陷入沉思的夜阑顿时抽离,手心隐隐有冷汗渗出。
徐思立刻上前一步,早有准备地道:“陛下,前线吃紧臣也着急,恨不得现在马上送一批过去,但臣做不到啊!春收过去这么久,国库也正是空虚的时候,如何能拨出一批军需?”
听到户部支援不了,明白前线情况的云竹皱眉道:“战况激烈之际,要是没有军需,战士该如何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