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满江楼,看到身边活蹦乱跳的夜枫,夜阑想起前世事发后再见到弟弟,已经是他在牢狱里被折磨数十天后了,浑身上下都是被用刑的痕迹,几乎找不到一处好肉。
夜阑眼眶有些湿润,还好今生她及时赶到,没有让夜枫掉入潇王和沈宴的陷阱。
接下来她也绝对不会让二房的人抢走夜枫的爵位!
“阿阑!”
从远处疾驶而来的马车停在夜阑的面前,车帘被撩开,沈宴伸出头看向姐弟二人,见到夜枫好端端地站在夜阑的旁边,他心里一咯噔。
沈宴不敢耽搁,从马车上下来。
“姐夫!”夜枫见到沈宴,高兴地迎上去,“你是来接姐姐的吗?”
观夜枫神色不像是刚犯事的样子,沈宴心思沉了下去,但还是有几分期许,试探道:“我听婢女说你又在满江楼犯事了,这次没给你姐姐添麻烦吧?”
“什么犯事,那是李平先出言不逊我才教训了他。”听到沈宴的话,夜枫皱眉道。
“那李平呢?”沈宴急急追问道。
夜枫得意地把夜阑揽住,崇拜道:“姐姐一来就把李平给镇住了,现在他应该快气死了吧!”
听着话中那掩藏不了的笑容,沈宴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平可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中书舍人的职位直靠陛下,替陛下起草诏令、参与机密等,可以说是离陛下最近的人,谁把人安插到这个职位就意味着夺嫡已经成功了一半。
所谓夺嫡,最为要紧的不就是掌握陛下的心思么?
而现在计划失败,潇王没办法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就意味着这个机会就拱手让于皇后,助长秦王的势力。
夺嫡第一步,就因为夜阑中道崩殂。
而罪魁祸首毫无自觉,疏远至极:“要是沈世子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带着枫儿回去了。”
夜阑根本不想多看沈宴一眼,拉着夜枫往前走。
夜阑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跟之前截然不同,沈宴暗道不好,果然是云锦的事情惹她生气了。
“那不如坐我的马车回去。”他追上夜阑,拦在她的前面,“云锦的事情是我不好,光想着颜色衬你,却不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既然云锦你不能用,那我送蜀锦给你如何?”
“不必。”
夜阑还是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
沈宴已经很低三下四,然而夜阑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跟着沈宴的下人都看不过眼了,“夜大姑娘别太过分了,云锦是我们世子远下江南专门替您寻来,您不喜欢也罢,何必一而再再而三落我们世子的面子?”
沈宴顿时低声呵斥:“谁准你在这多嘴,退下!这件事本来是我有愧,阿阑怎么怪我都不为过。”
“世子您就是心善!在夜家前大姑娘还当众落您面子呢,也不知道夜家是什么教养……”
“枫儿出事,我着急赶过来这有什么错吗?好狗不挡道,可偏偏世子还要挡着我,我一着急就失了礼数,相信沈世子这么善解人意,应该能理解我的吧?”
“你居然骂世子是狗?!”下人瞪大眼睛。
夜阑从善如流:“这可是你说的,我只是打个比方。”
下人顿时失语,咬牙切齿地看着夜阑。
“既然阿阑还在气头上,我就不惹你心烦了,之后再登门道歉。”沈宴微笑着,看不出任何怒意,对夜阑无限包容。
两人离开后,下人打抱不平地道:“世子,那大姑娘都快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您怎么都不生气啊!”
“闭嘴!”
沈宴阴冷地看着姐弟俩的背影,身侧手收紧。
正好,这个时候从满江楼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直奔夜阑而去。
沈宴定睛一看,是李平!
李平满头大汗地追赶上夜阑,嘴里还喊着:“大姑娘请留步!”
夜阑脚步顿住,夜枫不满地道:“你又来做什么。”
面对夜枫的态度,李平忍着怒对夜阑赔笑道:“大姑娘,刚刚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礼道歉,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金银、珠宝、珍奇古玩都随你,但登门道歉这事……”
现在跟夜阑撕破脸对李家没有任何好处,李平就暂且忍她一手,等定国侯出了事,看夜阑还怎么嚣张。
到时候他一定会狠狠踩上一脚,要夜阑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瞧着李平眼底藏不住的杀意,夜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可惜,今生有她在,他们这一家亡不了。
“除非登门道歉,否则一切免谈。大不了我明日就可以进宫,去皇后娘娘面前讨个说法,看看究竟是我们夜家错,还是你们李家猖狂?”
这种小人,她若是妥协一步,他就会觉得她人善可欺,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
对付这种人,只有一出手就碾住他们七寸,打断他们的脊骨,才会乖觉。
李平霎时被激怒,“夜阑,你不过就是个侯爵小姐,现在定国侯在外打仗可不在京城做不了你的靠山。我可是皇后的侄子,将来要做中书舍人的,你得罪了我,不光是得罪皇后娘娘,也是得罪陛下!”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夜阑拉住夜枫的手施施然离开。
只有李平气得都快跳起来,这个夜阑真的太嚣张了,他不过是看在两家相争伤筋动骨才拉下脸求她,不代表他就怕了她!
她这么嚣张,就算姑姑忌惮夜家,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给我等着!”李平拂袖而去,他离开的方向正好就是皇宫的位置。
此时在满江楼二楼敞开的雕花木窗内,一个锦衣公子哥拿折扇指着姐弟俩的背影,啧啧称奇。
“这夜家大姑娘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这气度就是不一样。不过可惜身有隐疾,才被李平这样的宵小有可趁口舌之机。”
锦衣公子说着抬头看向对面的华衣男子,“不过好在,这国公府世子是个痴情种,就算夜大姑娘难有子嗣,他也还是坚持要娶人家。”
“你怎么就知道,这沈宴是痴情种呢?”修长的指尖攀上窗台,男子的目光紧盯着夜阑。
锦衣公子皱眉,“要是不痴情,怎么会放下面子巴巴追到人家姑娘府上?”
被称呼为宫毓的男子轻嗤一声,“让他放下面子的,可不是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