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水泥厂也是个老大难问题，首先是渔阳发展策略是宜居城市绿色城市，水泥厂污染大要破产。其次是同样一袋水泥，从几百公里外运过来卖三十对方还有得赚，而就在家门口的水泥厂卖三十还亏本，主要是国营企业负担太大了。像是五一八厂一千多退休职工，这个时候退休工资和医药费都是五一八厂负担。而原本的历史上，在第一阶段大建设后，水泥厂就破产关停，包括退休职工在内上千人被推向社会。
关志远呵呵一笑：“李总既然着急，那么价格就要低点，咱们也别在合同上纠缠了。”
“关总，你这样可不对，不能让我们亏本啊。”
九六年的时候房地产公司进行开发，因为地的价格太便宜，当时说的是市政工程自己出资，250亩地的花费是200万。但是这三年来人员工资涨了30%，建筑材料涨了30%，什么都涨价，750亩地的市政工程自然不可能要600万，之前他们提出来的是800万。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市政工程这一块双方达成协议是780万，渔阳华庭立即支付380万，在工程完工后支付400万。
但大家都清楚这点钱都是小事，零头都不够，最大的单子还是接下来的建筑单子。
关志远咬死了三亿三千万不松口，对方咬死了三亿四仟伍佰万不能再少了。
关志远将市政施工合同递给顾妍：“你去请示签合同然后请款吧。”
顾妍却好奇的问道：“建筑预算明明是三亿四千万，你为什么咬死三亿三千万啊，谈判策略？”
关志远：“所谓的预算都是有水分的。一块瓷砖六块钱，你去询价最多问一下如果一千万块瓷砖多少钱？对方没准告诉你五块五。你不可能去和他谈两三次，对方甚至还专门跑一趟来。所以有些做预算的就按照六块钱一块做预算，有些按照五块五做预算。实际上真的开始运作，供应商一看你不是唬人的，他们自己就会过来找你谈价格，也许五块就能拿下来。所以建筑方即使加上通货膨胀，但三亿三千万他不会亏本。三亿四千万他赚的挺合适。”
“只不过咱们渔阳现在工程太多，对方想着是保底三亿四千万，然后明年再采购物资溢价一点三亿五千万，现在咱们就把这种可能砍掉，最多三亿四千万，不能给明年的溢价空间。”
顾妍叹口气：“这么大单子，里外出入千万都很正常，我感觉压力很大。”
关志远理解她的心情。
顾妍是不会吃回扣的，但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谈的价格略高了，其他人都会认为她吃了回扣，这是她无法容忍的。而更令她无法容忍的是，万一那些吃了回扣的价格还比自己的低，那就是对她的侮辱。所以不是很懂这里门道的顾妍压力非常大。
关志远淡淡一笑：“你换一个想法啊，这一期建设，咱们挣五亿和五亿一千万，在别人眼里一样吗？”
顾妍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应该是一样的。”
关志远：“所以啊，你有什么压力啊？别人只关注最终的利润，没人关注最终的成本。上上下下都是如此。咱们的地便宜，税率还低，这一期无论怎么样都赚大了。”
顾妍却苦笑一声：“这么赚钱谁还做工业啊。工厂费一年劲最后还亏损了，房地产一年投入却翻倍的税后纯利，一下赚五亿……”
略带苦闷的摇了摇头。
关志远点上一根烟没有说话。
在未来经济发展的二十年时间里，本应大量投入科研工业的资金却从各个企业里流入了房地产市场，造成科技没有得到发展的同时，高房价也让百姓苦不堪言，这确实是一大悲哀。
而五一八厂里最悲哀的当属孙志杰。
周五晚上喝酒，刚升正科没多久的孙志杰喝的是闷酒。
关志远给他出了主意鱼死网破，结果他是真没勇气，被陈涛夹枪带棒呵斥一顿又给一个甜枣压下去了。然后每一次都是给一棒子再来颗甜枣，到车间开会，每次都是孙主任还年轻，经验不足，大家要耐心帮助他，要积极支持他的工作。全都他妈是好话，但把孙志杰刚刚升官所带来的那么一点威信打击的荡然无存。
工作中这样，生活里也不顺心，老婆的意思就是他都这样对你了，鱼死网破怎么了，像个爷们似的行不行？
结果和老婆吵了一架。
关志远叹了口气：“你就看到你的劣势了，你的优势是一点没看到啊。厂长舒记是偏向你的，陈涛刚上任，只有马广明拍他马屁，其他人还没办法调整，可以说他和你的处境一样，上面压着他，下面中层这一块顶着他，生产科那一部分外协提成不告诉他，想换个车间主任厂长不同意，和你处境一样一样的，结果把你整这么惨？就问你现在对他服气不服气？”
孙志杰：“我不服气，他的思路肯定是错的，这时候不想着抓住机遇扩大规模，却想着减员增效，他的心根本就不正，就是耍人好使。”
顾妍看一眼孙志杰：“非要用自己的短处碰他的长处，他玩心眼耍人厉害，你还非跟着他节奏走。”
林文雅：“像老关一样鲁一把。”
王婵娟：“老孙不敢鲁。”
孙志杰：“老严要不你来我车间当调度吧，咱俩搭伙抗一下。”
严贺胜沉吟一下没说话。
关志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点火的魄力都没有，即使机加工车间有人有反对陈涛的心思，也不敢跟着你，万一到时候你怂了呢。”
严贺胜：“陈涛掌控欲太强，谁都得听他的，其实他们车间的人每个人肯定都不喜欢，但是不得不低头，斗不过他。他上台那一年要么有的离开机加工，要么被斗怕了。”
有一句话没有说，你是主任啊，你扛不起来谁也不会替你扛。
顾妍看一眼关志远，同样是年轻人，差距真的挺大。
陈涛假装不在意把关志远写的文件扔地上了，关志远就借着吹尘土的样子差点一口吐沫啐他脸上，陈涛不照样假装不明白。
看来真应了那句话，恶人还得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