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能有八月份生产任务紧张?现在马上就要夜班取消变成两班了,能忙到啥程度?”
孙念祖:“但关键这是无用的。”
关志远皱皱眉:“有用没用我们自会考量,按照新的时间进行调度,腾出时间就行了。”
孙念祖沉着脸不说话了。
关志远已经说的很直白,有用没用是我们车间主任考虑的,不需要你一个调度考虑。
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担心他捣乱,关志远特意写了一个工作计划安排,谁谁谁刷漆,谁谁谁贴标牌,白班六十个人按照不同段都有了明确安排。
周日中午依照约定到了香云阁,王婵娟一共请了五个人,包括孙志杰两口子以及严贺胜,还有林文雅,都是关志远熟悉的,可见也算是用了心。
林文雅看到关志远立即嚷嚷:“小心我们梁科长哪天跟你拼酒,没你们这么折腾人的,第二天上午十点才来上班,还无精打采的。”
关志远:“你就不错了,还给他挡了几杯,要不然我直接给他送医院去了。”
酒过三巡,严贺胜悄悄说:“是不是下周二咱们要大扫除啊,我听孙调度在背后说你搞形式。”
关志远:“我正想着找你说这件事呢,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啊……”
关志远详细将即将采取的做法和意义告诉严贺胜,最后说道:“对于孙调度呢,可能理解不了一些东西,我也不需要他理解,他按照我的命令执行就行了。但是我对你的要求是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甚至包括调度的一些工作你也可以仔细琢磨琢磨。”
严贺胜和孙念祖的关系并不好,或者可以说精加工车间这些思想活跃,知道自己琢磨的人和孙念祖关系都不好。
孙念祖属于有工作经验从而提拔上来,但他所谓的工作经验就是这件事这么做合适,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就不知道了。这一点在其他车间还好,但是精加工车间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些有潜力的都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合适,而不是那么做合适。
他们有时候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孙念祖根本答不出来,最后就是你别管我为什么这么做,你按照我的要求执行就可以了。
这么做没问题,就像是关志远也这么要求孙念祖,但最大的区别是职工问孙念祖他是不知道,所以才这么说。而关志远是自己知道为什么,但跟你孙念祖说不上,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这里面区别就大了。
一个不受人尊重,一个受人尊重。
而关志远最后一句话让严贺胜心中一动,其他人也都笑了,孙志杰:“来,一起举杯,预祝老严鹏程似锦。”
要想从车间爬上去,绝大多数人都是先做车间调度,然后做车间副主任,有直接上主任的,但很少。像是关志远这种直接从后勤空降的,五一八厂这些年也就这么一次。
严贺胜一小杯白酒一口闷下去,笑着说:“其实车间里许多人都觉得如果自己做调度,恐怕至少不会比孙调度差,只是这一步一般人走不上去。”
关志远:“确实难走,一个车间几百号人,百八十台机床,车间调度水平的高低对车间运转水平影响很大,肩上的担子也很大。”
严贺胜:“肯定是,不过咱们车间运转水平也就那样。”
关志远点点头:“有些数据我不能说,但精加工车间的收入水平绝不是现在的中下游,就比清洗车间多一点,我在测算考核政策的时候不是这个结果。”
林文雅:“你是不是打算要动手了?”
关志远一梗脖子:“瞧你这话说的,我一直没打算动手,但是如果真遇到事了,我得有人能顶上去啊。再说,咱们就事论事,不针对任何人。”
都在国营企业工作,觉悟就是高。
关志远还真准备对孙念祖动手了。
我是厂子正式任命的车间副主任,你之所以没当上副主任自己找找自己本身的问题啊,你不找自身问题,整天跟我这阴阳怪气的有病啊。
这两个月关志远虽然总是笑呵呵的,但不见得就是他心里不堵得慌,不见得是他不想动手,而是不能。
别看这两个多月好像是什么都没干,首先是车间办公室的人混熟了,如果他和孙念祖发生矛盾,至少大家能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不像是初来乍到,刚来的时候别看王辉说的好听,但如果两个人发生了矛盾,即使关志远占理,大家也都是息事宁人的老好人态度。
但是现在,可能还是会息事宁人,只不过当关志远坚持,他们就至少不会反对关志远,没准还觉得关志远忍了孙念祖两个月不容易了,不能欺负老实人是吧。
另外是车间工人,别看关志远整天抽烟聊天打屁没什么正经事,但是一言一行中车间工人也会觉得他有水平,而且相互交流没问题,大部分工人可能是事不关己,但有些有主见的工人在两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可能是站关志远。
当然,最重要一点就是说手里要有人。
车间副主任或者主任与调度矛盾爆发的最大可能是调度不听指挥,如果关志远一发狠当场拿下,结果没人能顶上来,现场没人捧哏,那么丢脸的就不是孙念祖,而是关志远。
今天和严贺胜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我如果对孙念祖动手,你行不行啊,能不能撑我啊。
严贺胜的意思是我比他水平强,绝对能给你撑起来,但是要想办他不容易。
当然,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也不是就要办孙念祖了,而是就事论事,这一点很重要,不能没有任何过硬的理由就拿下,那也不可能。
而区别就在于周五说这件事的时候,要是按照以往,孙念祖不阴不阳的这个态度,关志远就一笑置之了。但是这一次关志远的回答是你按照我的命令执行。
这是由守转攻。
喝一口酒,点上一根烟,想了想。觉得严贺胜悟性可能不够,而在场这些人也算是五一八厂的栋梁之才,得给他们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