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渔阳这边的养猪场单位十一点多了，跟场长说：“场长，我借用一下电话行不行？”
“好啊，来，在这儿。”场长早就得到了指使，一听说要用电话，这是要走人啊，正求之不得呢，兴高采烈，完全抱着送走瘟神的态度将他带到办公室。
关志远拨通电话：“叔，我关志远。”
电话对面关山岳：“三儿，是不是你奶奶身体不舒服了？”
关志远：“还没来得及回家呢，今天刚分配单位。”
关山岳：“啊，你都毕业了，什么单位？我找人照顾你一下，你到了单位别跟别人说啊，肯定不让你吃亏。”
关志远：“别提了，给我分配的单位是畜牧局养猪，在渔阳这里国营猪场呢。”
“草！”
关山岳这么有涵养的人也爆了粗口。
微微沉吟一下：“你公务员考试过没有？”
“没有，五十八分。”
“那也没事，你想上事业单位还是国营企业？城里还是家里？”
关志远：“企业吧，最好在渔阳，我奶奶岁数大了。”
“我想想……你在那等着吧，不用在那吃饭，咱他妈不缺这口饭吃！”
关山岳显然是气得够呛，一个电话拽给工业局，工业局一个电话打给集团公司，集团公司一个电话打给五一八厂。
赵广生一听是这关系，立即派出自己的专车，让王秀莲和陈金霞去接人。
也就半个小时，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开进养猪场，场长一看这架势不对，留了个心眼：“你们是……”
王秀莲知道关志远的关系啊，赵广生特意交代的，看到养猪场厂长当时就笑了：“我们五一八厂的，你们可真够可以的啊，让小关去养猪？”
场长还想说什么，王秀莲都懒得搭理他。这个时候司机也把他的铺盖放在车里了，都没打招呼拉着人就走。
场长觉得不对劲，拿起电话重播过去，电话里接通：“这里是财政局，什么事？”
“我找……”厂长回忆了一下，“关山岳？”
“关处，您电话。”接电话的人喊了一嗓子。
场长一哆嗦。
关山岳接电话：“什么事？”
场长：“啊，没事，我是小关原单位的，真不知道他是您亲戚……”
“啊，没事，不知者不怪嘛。再说，无论在哪里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是吧，没事挂了啊。”
场长挂断电话也觉得没事了，吃完饭和副局长通电话说了一下，还特意说明关山岳没在意。
“没事你个脑袋！”
副局长当时就急了。
“你给人家打电话过去让人家怎么说？越是这么说，人家心里越是记住咱们局了。草，那他妈是什么学校，这不是坑人吗！让财政局的处长惦记上，卧槽，这日子没发过了。”
“那现在怎么办？”场长也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和你也没有关系！不对，有关系，我一会儿给你他家的地址，晚上你带点东西去看看，别让人家心里记恨咱们，最好能让他和关处长说一下咱们的态度，办完了我再去赔罪。”
副局长挂断电话拨通学校校长，张口直接开骂，一直骂了十分钟。
校长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转头又把负责分配的老师和关志远班主任骂了一通。
要到地址给了场长，场长当天晚上就开车带着两条三五两瓶酒以及一千块钱去看关志远。
对方诚意这么足，而且关志远也不想为三叔树敌，就通了电话。
关山岳：“钱你不能拿，其他就收着吧，跟他们说这事从一开始我就没生气，养猪也是为人民服务嘛。只是你奶奶岁数大了，养猪场还封闭式管理不让回家，这才给你换的工作。让他们别多想啊，我不会扣着畜牧局的拨款不给的。”
旁边的厂长听到最后一句话白毛汗都吓出来了，他算是明白了，越是这么说，越他妈有可能扣着钱不给。
畜牧局的领导也有点冒汗，第二天带着局里人事劳资科的科长亲自去了财政局，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找财政局的副局长说和，这件事才算是过去。
魏忠怀和杜长青听赵广生绘声绘色的讲述这一段秘闻也是笑的前仰后合。
原来关志远差点去养猪啊。
其实这件事赵广生是听王秀莲说了一部分，李福国说过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关山岳说了一部分，这才串联起全部经过。
魏忠怀用手拍拍档案：“现在看啊，小关可不是好高骛远，能力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虽然为了参加论坛缺席考试的事情不能支持，但理由还真无法反驳。慧聪网现在可是太火了，前几年还不火的时候，他就舍弃考试去参加论坛，那叫怎么说来的……”
“对，就像是他在报纸上登载的头版头条，格局大，目光长远，可不是好高骛远！”
“这一点确实是，这老师有点过分了。不过小关有时候确实不怎么注意其他人的想法啊。”杜长青见缝插针，“刚刚秀莲还说小关有时候公私不分，这两天又天天开着车上下班？”
瞧瞧人家杜长青，明明是给上眼药，但变成了王秀莲对关志远有意见。
魏忠怀愣了一下，赵广生也愣了一下，随即疑惑的问：“小关是不是开车出去了？”
杜长青：“说是开车带着张厂长和办公室新来的考核员出去了。”
“哦……”赵广生靠在沙发背上不说话了。
魏忠怀叹了口气，拍拍杜长青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杜啊，有些年轻同志做事情呢没有那么多的瞻前顾后，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但也因此做事情会遗留一些矛盾，作为咱们这些老同志，就要以包容的心态对待他们。”
杜长青：“舒记您说的是，尤其是这个节骨眼儿，万一有人借着这件事说三道四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万一，那是肯定的，没人说三道四我也会说有许多员工反映。
魏忠怀：“既然这么说的话……广生，该给小关报销点油钱，就给报销吧。”
“报销……油钱？”杜长青有些懵。
赵广生：“那辆车咱们前年十三万八买的，开了两年，小关按照原价十三万八买走了，车是他个人的车。秀莲说他公私不分是他用私车办公家事。”
杜长青：“……”
我尼玛……
杜长青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我是想给他上眼药，怎么变成给他报销油钱了。
尼玛，王秀莲你真坑人啊，原来是这么个公私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