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客客气气的跟王师傅说，我跟着打扫吧，结果王师傅看也没看我，说一句不用，就继续打扫，我当时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好，站着也不是，帮忙帮不上，挺尴尬的。”
“我跟张师傅说我来装配，张师傅倒是挺客气，但是客气完了就不让我干了。”
“我是学设计的，让我做机加工我不理解。”
众人一肚子苦水，孙志杰笑了一下：“你们这算啥啊，你们问问老关。”
严贺胜乐了：“到现在一个车间好几百号人看到关志远还横眉立目呢。”
“我倒是听说一点。”关志远在五一八厂算是名人，来了半个月的大学生已经听说过他的一些故事。至少一个车间的人不待见他这一点知道。
严贺胜：“这算什么啊，跟别人客客气气说话，别人嘁了一声撇撇嘴假装没听见。车间主任把他从车间骂出去，还在他们办公室骂人，整个办公楼都听得见。老关要是没点心理承受能力，早就不敢上班了。”
“真的？我就听说他一个人骂了一车间人，还负责咱们厂考核政策起草。”
孙志杰：“那肯定是真的，有一次左良在他们办公室骂人，我就在旁边……”
关志远明白了，这是把自己树立典型啊。
还别说，自己当初，或者是现在面对的处境，比他们差远了。
关志远这叫现身说法，听到他的事情，几个大学生也不诉苦了，自己那点事真不算什么。
关志远最后拐回来：“其实工厂给你们找的带你们的师父，主要是找技术好的，不会说，老老实实的，他觉得你们以后是技术人员，不是工人，也就不想让你们太着手。另外工厂的作风不是文绉绉的，对方什么态度你别在意，都是直来直去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们也别想太多，越是平常心越好。”
小师：“就跟介绍对象搞对象似的，明明不认识的两个人，非得捏到一块，两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还得试探别人的态度，生怕一句话惹了人不高兴。”
关志远：“哎，你是不是搞对象了，有生活……”
一顿酒下来取得的效果还不错，五个大学生至少感觉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他们最期盼的最迫切的也是这一点。
八点多钟送大家回去，关志远也跟着进厂，名义是要来加班。
关志远在周一下午正式提交了关于后勤管理人员的考核草案，考核草案涵盖了，厂综合办、各个库房、后勤处、保卫科、采购科、劳资人事科、财务科、以及政工口，涵盖人员将近二百人。
各种数据一大堆，详细列举了过去三年的利润，尤其是九六年，九四九五年就别提了，基本上是亏损。九六年盈利一千万，其中第二季度盈利四百万，第三季度盈利九百万，第一季度亏损，第四季度盈亏基本平衡。
考核办法提出前三个季度以季度盈利为基数，第四季度是以年度盈利为基数，年度总利润乘以2%，再减去已经发放奖金。
以去年第二季度为例，盈利四百万，算作总基数，按照盈利的2%计提总奖金，也就是八万，八万分到三个月是平均一个月两万七，一个人130元。
但考核办法又详细列举了以及职级系数。
普通员工系数是0.4，副科级系数是0.8，科级系数是1，副处级系数是2，处级系数是3。
普通员工0.4的系数实际拿到手是120元。按照这样的算法，去年第二季度，一名普通管理人员拿到奖金360元，赵广生拿到奖金是2700元。
赵广生：“你这系数占比劳资人事科占9.32%还有其他占比是什么意思？”
关志远捏捏鼻子讪笑着说：“就是总基数乘以2%，比如以去年二季度为例，总奖金是八万，这八万乘以9.32%，也就是劳资科二季度总奖金七千六百多，然后按照占比分配下去。”
赵广生：“那不是和个人的系数一样吗？应该是科室个人系数汇总占比吧？”
关志远：“是一样的，不过……不过如果劳资人事科增加了一名员工，那么就不是按照个人系数拿了，还要打一个折扣，因为他分配的占比是不变的。”
噗……
张文良一口茶水喷出去。
赵广生也是手捂额头：“亏你想的出来。”
明白了。
你别给我科室加人啊，加了人科室其他员工都不干了。因为加一个人，科室的总占比是不变的，这个人的季度奖金实际上是从其他人手里分润出去的，等于其他人少拿钱了。
像是去年张芸这样的，你给加人了，劳资科的人无所谓，没准还高兴呢，至少分摊出去一点工作啊，还能多个人聊天。
但是按照这个办法，那不好意思，劳资科的人都不愿意，虽然一个人就损失几十块钱，但是也不愿意。
手底下的人都不愿意了，那么科长也得掂量掂量，这人咱不能接，要不然底下人不好使唤了。
赵广生拿起笔将这一条划掉：“小关你眼界放宽点，有些人是不得不进，不然容易得罪人。既然不得不进，到时候安排到哪个科室都有抵触，这一点不好。”
赵广生沉吟半晌，递给关志远：“整体思路非常好，至少向着年薪制靠拢了，但是还要一步步来啊。”
按照这个算法，去年一年赵广生的年度奖金是1000万X3%是全厂后勤奖金30万，再X他的个人系数3%，年度能拿到9000块钱奖金，张文良能拿到6000元。
当然，是分四次发放，前三次按照季度发，年底找平多退少补。
比如去年一季度没有奖金，二季度奖金能拿到2400，三季度奖金能拿到5400，年终奖是9000-2400-5400等于1200元。全年总体9000元。
而普通员工则是一季度没有，二季度奖金320元，三季度奖金720元，年终奖金160元。
张文良笑着说：“小关方案外的最后系数总和不到98%这一点我觉得想的很不错，年底有6000的富余，像是小李那种，以前老郭想给他加点钱都没政策，这一下可算是有政策了。”
赵广生也笑了：“这件事就咱们三个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