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胖子扯着嗓子骂道：“玛德，我就是让人看看，你是我成品车间的人，凭他妈什么不给生产标兵。草！”
“主任您别，大过年的。”
金胖子：“哪他妈那么多事！他妈的，自己不干人事，好不容易遇到个干人事的，还他妈不给生产标兵，我呸！”
一口浓痰淬在门口。
关志远三人捂着脸。
金胖子从兜里拿出一小沓钱排在关志远怀里，走到门口吼道：“他妈的生产标兵不就是涨一级工资一年有五百块钱吗？小关子我告诉你，成品车间其他职工五百块钱过节费，我他妈给你一千！咱不差那五百！”
三个人赶紧把金胖子拽进来，金胖子一晃膀子：“走了，大过节的找骂！”
一名职工嘻嘻笑着：“走了啊。”
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楼道里扯着嗓子：“关志远，在这呆着不开心回咱们成品车间啊，明年标兵谁也别和你争。”
金胖子：“哎，这就对了。”
三个人刚走，张文良副厂长走进来、
关志远立即站起身：“张厂长。”
“嗯。”张文良点了点头，拍拍关志远肩膀，“上周五的事情我知道了，小马和小杨两个人工作很是尽心尽力，水平也不错，没有他们两个老郭一个人挑不起来。这件事你没做错。”
关志远笑着说：“我不就是为了您服务的吗，就怕这一摊事出了岔子。”
张文良：“我现在就跟你说一句，你做的怎么样大家心里还是有谱的，在我心里你就是先进个人。”
关志远：“谢谢领导的肯定。”
张文良点点头走了。
没一会儿王秀莲笑嘻嘻的走进来：“金胖子走了？”
关志远：“您听到了。”
“能不听到吗，整个办公楼都能听到。昨天本来想跟你说这事儿的，不过想想不开心的事情就别提了。昨天我去找过舒记，舒记也没办法，而且你的人事关系金胖子死活不放手，我也没辙。”
关志远哈哈一笑：“关系在车间也挺好，要不然上次麻烦大了。”
“麻烦大什么啊。”王秀莲哼了一声，压低声音，“昨天杜长青去县里开会，本来要车的，我说没车，自己骑自行车去了。”
关志远当时就乐了：“主任你给我报仇了啊。”
王秀莲打了一个眼色：“别跟别人说啊，走了。”
中午快下班了，新品车间主任郝东兴，带着李东还有另一名员工进来，两个人一人端着两个箱子。
郝东兴从怀里掏出几百块钱拍给关志远：“一箱橘子，一箱带鱼，五百块钱啊。”
最后一句声音还特别大。
“新品车间福利有你一份，拿着。”
关志远连忙拒绝：“郝主任没必要没必要，我这……”
郝东兴：“你就拿着吧，公开搬来的东西，可不算行贿。”
李东：“痛快点，啥大事，就是个心意。”
另一名员工：“我跟你说，我们都知道有你一份，但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郝东兴：“这是大家的心声，咱不能让干实事的人吃亏是不。”
关志远还真不好拒绝，拒绝了吧，驳了对方面子，但这东西真不好拿。
“走了。”郝东兴一挥手，踩着下班汽笛声走了。
关志远等了七八分钟，感觉楼里的人出去差不多了，才搬了两趟东西放进后备箱开车回家。
下午一上班刘大姐进来：“小关子，我跟你说，金胖子骂人那叫解气，就是欠骂。不就是少了几个人吗，没让他挣到钱。”
“大姐可别瞎说，我这还在别扭呢，您说给我东西我不拿着吧驳了面子，拿着吧怕人说三道四。”
“人家拿好几万都不怕人说三道四，你拿这点算什么啊。再说人家是索贿，你这是人情往来。人郝东兴说的对，不能让干实事的人吃亏。我跟你说，没准其他车间也得送，你不知道今年车间效益多好，上午进来三辆大褂车，下午还得有。车间有钱了还不是跟你有关系。”
果不其然，下午热处理车间主任郑运来带着两个人搬着一箱饮料一箱橘子进来，不等关志远拒绝率先开口：“你可别拒绝啊，我还要面子呢。”
热处理车间的工人也笑着说：“热处理车间都是这些，没区别啊。”
“哎，都一样。”郑运来掏出五百块钱，“按道理说，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别说五百，五千五万都应该的，就是知道你不缺钱，意思意思，过节了填个喜气。”
关志远无奈的接过来：“那就谢谢大家了。”
另一名员工一挥手：“甭客气，谁是什么样都清楚。”
没多久，工具车间马广明带着张广元和另一个职工进来，还搬着一箱橘子一桶花生油。
马广明：“兄弟别说啥了，金厂长的都收了，我们的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拿着，五百，工具车间都一样。”
关志远迟疑一下，苦笑着接过来。
张广元脸色阴沉：“他妈勒逼的，想起这件事就来气，干点人事不？”
关志远：“你得了啊，别瞎说。”
“我就他妈心里堵得慌。”
另一名职工连忙劝解：“广元别说了，咱们心里明镜似的就行了。”
四点多，精加工车间主任王辉带着团支部严贺胜和另一名职工进来，一人抬着一小袋米一小袋面，一人拿着一桶花生油。
王辉什么都没说，直接拿出五百块钱，一把拽过来关志远的手，拍在手心上，扭头走了。
严贺胜笑呵呵的挑了挑眉毛。
王辉就是这个性格，话不多，干实事，但这做派也是让关志远无语了。
结果到了五点多，清洗车间主任左良沉着脸走进来：“周五定的过节东西，没打着你那一份。昨天听说你优秀团员先进个人生产标兵一个没落着。”
关志远递上一根烟，亲自给他点上：“哎，工作有待进步，也确实犯了一点错误。”
左良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来：“别人都是一袋米一袋面两百块钱，给你五百，就这个数。走了。”
说完下楼，结果到了五楼一拐弯，从杜长青办公室门口路过，立即破口大骂：“干机巴点人事不！什么几把玩意儿！”
劳资科内一个个绷着脸，厂办内一个个抿嘴笑。
左良就是这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