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就开了一个小时，金胖子率先走出会议室，看到关志远正在蹬着梯子擦日光的，晃着膀子就进来：“小关子来根烟。”
关志远下梯子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你现在应该喝口茶水。”
金胖子伸头看一眼洗漱间没人，哐的一下关上房门，房间里就剩下王秀莲他们三个。
“小关子，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就一点，你的人事关系还在成品车间，成品车间主任还是我兼着，厂长要调你走我没让调。以后该干嘛干嘛别他妈怂，今天我给你报仇了！”
关志远知道他记着倒逼技术科让他能顺利脱颖而出，以及系统厂指责质量问题被自己翻盘两件事，王秀莲却抿嘴笑：“没有金厂长您这么干的啊，小关是我们厂办的人，而且他冲进去把人骂了一顿，怎么好像他受委屈了似的。”
“怎么没受委屈？他妈一个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他冲进去骂一顿怎么了？事后还写了检讨，这不是委屈是什么？行了，走了。”
半截烟往地上一扔，用力碾了两下，呼啦一声拉开门带着风，晃着膀子就走了。
王秀莲看看地上的烟头，转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关志远：“他是不是来捣乱的？”
关志远：“您可算是看出来了。”
刚要继续爬梯子，屋里的电话铃响了，赶紧跑回办公室接通电话。
“我是晨光，兄弟啊，两万块钱差旅费，三千块钱医药费啊，就调查健力宝这件事，可把我们报社坑苦了。”
“怎么还有医药费啊。”
“嗨，这不是派去的人问的问题有点尖锐，问到了痛处吗，被人揍了。被人揍了吧，当地政府还不管，也不知道是谁揍的，我都怀疑呵呵……”
关志远：“你这等于是两边的人都得罪了，还真说不好谁揍的。人没事吧？”
“没事，是对方赔了三千，记者也就回来了。不过还真让你说着了，现在他们快势同水火了，当地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人都知道，只是矛盾还没有爆出来。别，刚反应过来，是你的文章会把双方都得罪了，不是我们得罪的啊，这得说清楚。”
关志远：“你这么一说，我这小心肝啊，干脆别发了。”
“别，发，总编说了，就他妈发！就这四个字！不过呢，我估摸着压力会很大，全都得报社扛着，现在健力宝正火热呢，来这么一出真不是一般人敢干的。所以这钱……我们得买点速效救心丸啊。”
关志远：“你说吧，多少钱？”
晨光：“这一次给你八千，下周三头版头条。我们仔细研究了，也找了其他相关厂家咨询，你对他们内部的经营措施建议还是很有可行性的，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关志远：“敞亮。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大的，敢不敢接？”
“你等我先吃一瓶速效救心丸哈哈哈哈，放马过来！”
“你们这算不算是虱子多了不愁咬啊？下周吧，我再润色润色。”
放下电话喜滋滋的，八千块钱啊，这个时候应该很少有这么高的稿酬了。
多半天的时间将五间房屋重新打扫一遍，然后到底谁坐在这里就是个麻烦事儿。结果下班刚刚到家，就接到小苗的传呼，约他一起吃晚饭。
关志远想了想，知道应该是王秀莲已经放出消息，自己这里有一个名额，小苗这是着急了。
其实说起来可能最着急的就是这一两年新进厂的职工，因为分房方案虽然没有正式公布，但五一八厂一直对内的说辞就是系统厂都能单职工五年工龄分房，五一八厂凭什么不可以。所以给大家的认识就是分房的标准就是五年工龄，这一条线并不是死的，至少大家认为我只要在地产公司上班，那么是不是五年工龄这件事就不是死的？所以这些近一两年进厂的职工才是心里最彷徨的。
还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两句话，不得不骑上车奔村里的小卖部，那里有公用电话，一块钱一分钟。
在路上仔细回忆一下，好像摩托罗拉的StarTAC也就是掌中宝今年就开始有了，就是不知道国内有没有，有时间得去看一看，要不然实在是不方便。
他是不准备装电话了，那玩意儿根本用不惯。
给小苗回过去电话：“小苗，我这家里都做好饭了，就不出去了。你有事？”
小苗名叫苗芳，听说父亲是一名县领导。
电话里苗芳说：“正好没吃呢，赶紧出来，我请你喝酒。”
关志远迟疑一下：“真不喝了，这些日子天天喝酒，在家陪奶奶吃饭聊聊天。你是想问进地产公司的事吧？”
“对呀，你说咱们这些今年进厂的，我想了一下，估计分房是分不上了。如果能进地产公司上班，也许还能分到房子，不然还得等五年。”
关志远：“你这样，这个事儿确实电话里说不清楚，但是我这边下周一才能定下来，明天到厂子细说啊。”
说完挂断电话，交了钱回家。
实则他是不看好苗芳的，有点娇气，还有点自以为是。她现在没想好人选，但其实这个人首先是能提的起来，以后如果真的在五一八厂一直走下去，那也是自己的人脉。就比如将功劳让给孙志杰和林文雅，其实就是为他们以后的发展考虑，也为自己以后的发展考虑。而苗芳有这些缺点，干活还不怎么好使唤，更重要的是，但凡是县里的关系，就没有一个人能在五一八厂坐上中层干部这个位置的。一是本身就是来混吃等死的，二是有忌讳。
只是现在认识的这些人里，根本就没有能达到自己要求的人了，林文雅也只是勉勉强强。
回到家里奶奶已经包好饺子，关志远一边吃一边听着奶奶唠叨今天谁谁谁又来了，他们家什么事儿、
村里有几个和奶奶岁数差不多的，都是在家没有说话的，也就经常串门聊天。自从房子盖好后，基本上都是她们到家里来找奶奶。不过奶奶从来不给她们沏十二号的茉莉花茶，全都是用八号的。结果一天下来喝了好几壶，等到没人了，自己也不渴了，那些十二号的茶叶好几天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