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微微叹口气：“我家里人在企业里的少，我一个叔叔在企业里，不过他说每个企业的情况不一样，要我自己闯一闯琢磨琢磨，多征询内部有改革意向的人的意见，不但能得到中肯的意见，还能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个人是做不了这些事儿的，即使顺应大势也不行。所以我犹豫了一天，给你打的电话。”
关志远点点头：“我记得系统厂的库房还是没有集中管理吧？”
顾妍：“嗯，想过集中管理，但是阻力太大，厂领导试着提了一下，反对的人太多。”
关志远：“反对的理由呢？无非是多少年都这样的不也挺好吗是吧？”
顾妍眼睛里的神采更盛了：“确实是这样，你们也遇到过？”
关志远：“都是那一套，得按照以前的老规矩来，不也挺好吗。明明管的一团糟，结果你还不能说不好，说不好他跟你急。”
顾妍的眼睛笑成月牙：“可不是嘛，就上周，他们开会我参加了，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还要说呢，结果有一个办公室副主任，也就是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先说了，说管的挺好还经常缺这个少那个。结果当时几个人就拍桌子了。”
关志远食指竖在嘴唇前：“嘘～咱们小点声，这里有渔阳的，万一我说出来什么，被人听到了不好。”
顾妍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两人相对而坐脑袋凑近了一些。
她知道，这里肯定涉及到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关志远：“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都是坏人，甚至中饱私囊？”
顾妍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下头：“我是这么想的。”
关志远：“也对，也不对。咱们所在的位置是什么？是改革领导小组，改革吗，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是肯定的，但改革也意味着变革，意味着不稳定，而稳定压倒一切。你也说了，厂领导试着提一下，但这句话很重要，试着提一下，你自己想，他是不是高喊改革口号，但实际什么动作都是推动一下，但没有坚决的推动下去？”
顾妍露出回忆状，片刻后沉吟着说：“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让我感到意外。”
关志远：“他需要的是稳定，大多数没有利益相关的也需要稳定，利益相关的更需要稳定。这些你都知道，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全厂上下都需要稳定吗？”
顾妍：“他们都是领导，都算是既得利益者吧，如果不稳定，那么自己的位置就有可能丢掉。”
关志远：“那么来了，你冬天砸过冰窟窿捕鱼没有？”
顾妍摇摇头。
关志远：“这一群人，你所谓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构成了一个严实的冰面，你知道冰面下面有鱼，但你看不到。其实你也不需要看到，你只需要在冰面上砸一个窟窿，就会有鱼游到这里来呼吸。要想发现鱼，你得砸出一个窟窿啊。集团公司让你们改革，但是不砸窟窿，你也没招啊，你抓不着鱼啊。”
顾妍叹口气：“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关志远：“我和你现在一样，都是本来装模作样的成立一个改革领导小组，本来没指望我干出什么来，但是我找到了窟窿，或者说我在溜冰呢，结果掉窟窿里了。”
两个人低声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不少。
关志远还要招手再来一扎，结果看到两名服务员就坐在右手隔着过道的餐桌旁，愣了一下，拿起传呼机一看：“喔，三点了。”
他是经常在外面吃饭的，一般懂事的服务员下班了看到顾客没走，也不催，都是坐在顾客看的见的地方。你看，我们都歇息了，你还不赶紧走。
“啊？三点了。”顾妍也是一愣，“感觉过的太快了，许多事情还没说呢。”
关志远：“连一半都没说到。不行了，我得赶紧上课去，今天第一天。”
顾妍：“嘿，听你这意思不是第一天就旷课了。”
“哪能啊，我是好学生。”
顾妍：“我还得去上课，赶紧走了。”
说完挎着小包就走。
关志远站起身刚要走，一名服务员拦住他：“先生，您还没结账呢？”
关志远立即扯着脖子冲着刚走出店门的顾妍喊：“说好了你请客啊。”
顾妍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你上次那么说我，这一次我就原谅你啦。”
“我没原谅你呀。”无奈的掏出钱包，“什么人呀！”
回到学校正赶上课间，立即有那个落选班长凑过来：“嘿哥们，那女的谁呀，这么牛逼啊。”
“吹牛逼的吧？”旁边有人嫉妒了。
关志远：“注定和你们以后见不到的，瞎打听什么！再说你以为人家吹牛逼装逼，人家只不过说的是稀松平常的事儿，没必要这种事还瞒着谁。”
说完擦肩而过。
蒋婷婷坐在椅子上：“哟，怎么这么大火气？不欢而散啊？”
关志远：“忒坑人了，说好的她请我吃饭我帮她忙，结果忙也帮完了，结账的时候跑了，还说原谅我了。真让张无忌他妈说对了，漂亮女人不能信。”
蒋婷婷笑嘻嘻的：“吃亏了吧？她原谅你什么啊，你以前欺负她了？”
关志远：“没有，我就好心好意的提醒她，胸那么小，就别抬头挺胸的，暴露弱点。”
扑哧一声，周围的人都笑了。
你这他妈是真得罪人啊！
蒋婷婷有点脸红，不过也抿嘴笑了。
这时关志远一瞪眼：“你也离我远点。”
“你干嘛啊，我招你惹你了！”
关志远：“你也漂亮，离我远点！”
蒋婷婷本来很生气，然后突然笑了：“你属狗的啊，就知道咬人？”
关志远：“知道我属狗的还离我这么近，不怕我咬你啊。”
“你……”蒋婷婷红着脸坐下不搭理她了。
班长拿着笔和纸笑吟吟的走过来：“同学，我登记一下班级同学的联系方式和工作单位，到时候一人发一份，大家好相互联系。其他人都登记好了。”
关志远接过纸笔一边写一边说：“班长辛苦了，要不我们大家还得一个个相互问。麻烦班长了。”
班长笑吟吟的说：“对我这么好说话，是不是因为我不漂亮啊。”
轰的一下，周围的同学又笑开了花。
关志远：“你看看你，送命题都能拿出来难为我，你得多漂亮！”
“哈哈哈送命题。”
“这人真逗。”
“脑瓜子反应是真快。”
有人哈哈大笑，有人鼓掌，还有人直呼牛鼻。
班长抿嘴一笑：“算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