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志远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弹了下烟灰：“春江清机的事儿好像没人知道？”
王长贵：“……”
你他妈说不知道，但动不动就把春江轻机挂在嘴边。
你他妈的是玩我呢，卧槽！
但是他还真没辙。
脸都憋紫了，还是乖乖的坐回沙发。
想了半天咬了咬牙：“这个方案我签不了，我要签了没法跟其他人交代，好几个销售公司呢，我要是先签了他们得骂死我，我也在销售科干不长，所以这个方案真不能签。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怎么也能弄你一身骚。”
关志远看了一眼方案，手指点着摸底这一条：“这条取消不取消不是我说了算。我也没那么大能量。再说，如果这算是一个人情也不该是我送出去吧。”
王长贵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了一点，但还是疑惑的看着关志远。
关志远：“再说，财务那里不说了，办公室派人去，又没说派谁去呀？你看，既然王哥将嫂子交给我了，我这人做人厚道，既然答应了就会尽心尽力照顾，我是没功夫出差，厂办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吗？不过我的提醒你，你别让人家大冬天的去东北哈，大夏天的去最合适知道吗？大冬天的去南方那边摸底儿最合适。咱们厂厂办啊，财务啊，后勤这些人可不是一般人，你们得照顾好了。”
王长贵张了张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关志远。
卧槽，还可以这么玩儿！
他现在算是对其他人的传言深有体会了，其他人跟他说关志远多厉害多厉害，这两回交锋他已经觉得很厉害了，没想到比想象的更厉害。
这么一操作不就变成办公室人员公费旅游去吗，好吃好喝伺候着，办公室这些人跟厂长挨的特别近，家里能量也大，平时想接触还得找机会呢。这不给大家创造机会吗，这他妈是好事儿啊。
关志远：“律师太花钱了，谁那么浪费钱呀？但是请律师的钱不花，咱们节省费用了，多花一点也正常嘛。”
王长贵点点头。
你们狠，你们黑，你们不要脸！
关志远：“但是这点必须得写，万一有个蹦的厉害的呢？万一哪个回款达不到工厂的要求，让工厂员工发不出工资来呢？对不对？你说，厂子明明可以不将这一条写在方案里，随时可以派人去摸底，为什么要写上？这是出差的名义和震慑，明白了吗？你别做出头鸟啊。”
王长贵明白了，这就是在头顶上悬着一个大棒子，反正只要别跳，只要能达到厂子的要求，那咱们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万事大吉合家欢乐！
但谁要是得罪了人，比如说得罪了厂长，厂长就可以挥舞出这个大棒子。
就等于说这一条真取消不了，这一条就是为公款旅游设计的，就是为了维护赵厂长尊严设计的。
以前每个月发工资前，赵厂长为了回款在销售科坐一天，其实吧，也挺尴尬的。
关志远：“这下没意见了吧？”
王长贵想了想，点了点头。
关志远：“没意见就签字吧。”
王长贵：“……”
你他妈上一句话还说别做出头鸟呢，这马上就让我做出头鸟了。我是第一个签的，我第一个签完字儿，其他销售公司那些人指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关志远笑呵呵的拍拍王长贵的肩膀：“这叫榜样。领导对起到榜样带头儿作用的人，一定会非常欣赏他滴。”
王长贵秒懂。
摸底考察的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了，啊，也不是，就是招待两人旅游嘛，花点儿钱而已，没事儿，好事啊！
只不过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是心里有点儿犹豫，因为感觉小关这人太他妈不是人了，下手黑，心也黑，还他妈不要脸。
语气犹疑的说道：“要不我再想想，我再仔细考虑考虑，跟我下面儿那三个人商量商量。”
关志远：“商量个屁啊！春江轻机的事是你们四个商量的？”
卧槽！
王长贵差点被噎死。
我知道你他妈不要脸，但低估了你做人的下限。
太他妈无耻了！
关志远往库房打了一个电话。果不其然，李福国同志在零件库待着。零件库一直是恒温二十二度，大夏天的穿上厚工作服在零件库呆着最舒服了。
李福国一听销售有人签方案了，让他跟着一块儿去找领导汇报，扭头问了一句：“现在外面多少度了？”
零件库有人答道：“今天三十八度，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
李福国立马在电话里说：“我就不去了，还得上六楼，得累死我。我跟你说，我现在心脏支架手术正在预约呢，上个楼我就悬了，我出什么事儿厂子还得赔不少钱，咱们不能给企业增加负担。这事儿你直接去做，直接找张厂长。”
果不其然。
关志远也只能这么想了。
关志远敲了敲张文良办公室的门，张文良正好在办公室。听了关志远的汇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作为他这个位置，他很清楚销售的考核方案到底有多难签订，一个是将传统的考核销售额转变成考核回款额，这在现如今的国营企业是非常少见的。另外一个就是其中还有一颗大雷，这些是早就摆给销售科看的，他们不应该看不懂这是雷啊。有些难以置信的不得不重复一遍：“你说什么？东北销售公司同意签署方案？”
关志远：“是的张厂长，王长贵就在我办公室。”
张文良又愣了一下：“你前天不是刚把他揍了吗？”
关志远：“……”
厂子里八卦传的怎么这么快？
“哦哦。”张文良也发觉自己问的有问题，“你把王长贵叫来，我再确认一遍。”
关志远将王长贵叫到张副厂长办公室，张文良问道：“小关将方案都给你解释清楚了吧？你接受方案并且同意签字？”
王长贵的眼睛突然红了，张了张嘴哽咽的说不出话。
半晌后才嗯了一声用力点下头：“同意。”
张文良副厂长用力拍了下王长贵的肩膀：“好同志啊。”
王长贵快哭了。
他妈的，就没见过我这么好的人，我这么好，我自己都不知道！
张厂长您是太有眼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