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叔被吓得趴一下跪在地上,直呼冤枉,“青天大老爷,你莫要相信那个妖言惑众的妇人说的话,小民没有买卖人口,只是给侄女寻个好去处罢了。”
“而且,那妇人还胡说八道,说我和他们已经分家,大老爷明鉴,分家要两户人家都在场才能分,我如今才回来,她从哪儿能分家。”苏二叔接着道冤枉。
县令一听也是,刚想审问姜南衣,一个衙役走上前去,弯腰在县令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县令放下手里的惊堂木,肃声道:“苏老二,你今年离乡多少年了?”
苏二叔颤颤巍巍的道:“三年多。”
“三年?那你可知本朝律法三年未回乡者可按失踪者论,就相当于被除名,家里田地,银两一概与其无关”县令皱着眉头冷声道。
“如今苏家为你立契约,给你田地,修缮房屋,你还不满。”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
“苏老二,你可认罪?”
苏二叔跪在地上不说话,县令冷哼一声。
“你偷渡出去,如今又买卖人口,证据确凿,来人,给我拉下去,关进监牢,三年内不许出来。”
苏二叔被衙役拖了起来,他挣扎着,一边朝苏小薇求救,一边喊着自己冤枉。
最后,还是被关进了牢狱。
姜南衣带着苏小薇从衙门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以后也不用担惊受怕。
出来后,到没人的地方,苏小薇抱着姜南衣的腰小声抽泣。
她一直以为家人是她一直以来的依靠,可她亲二叔要卖了她,她娘一直觉得她是个女孩,对她明面上看着很好,可是她心里知道娘对两个哥哥是不一样的。
只有嫂嫂,对她和二哥哥一视同仁,有时候对她比二哥哥好一点。
“嫂嫂,你说,为什么我们女子不能和男子一样参加科举,在朝为官,干一番事业。”苏小薇眼泪在眼眶里,抬头看着姜南衣。
姜南衣摸摸苏小薇的头,抬头望着天,“会有这么一天的。”
在后世,在千年后,可惜不在这儿。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温氏看了一眼,没有言语。
“娘,我告诉你一件事。”姜南衣把苏小薇送进屋子里,然后对着温氏道。
“你说,是大事还是小事。”温氏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娘,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姜南衣弱弱的补了一句。
这样一说,温氏觉得这事可能不太小,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姜南衣,“说吧,又干什么了,这次是又买了个铺子还是买个间房子。”
自从无意知道这个铺子已经被姜南衣买下后,和这些天赚的银两,温氏就已经看开了。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她都能接受。
“娘,就是宴清他二叔,我把他送进牢里了。”姜南衣语气故作随意的道。
温氏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你刚说什么?”
姜南衣又认真的说了一遍,“娘,我把二叔送进牢狱里了。”
温氏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了,皱着眉头,对着姜南衣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又嚯嚯人,你知不知道这事对宴请有多大的影响,万一被别人知道,宴清可怎么考试。”
“娘,二叔要把小薇卖了还债。”姜南衣解释并不是她故意的。
“那这不是没卖吗,你听话,二叔在哪个地方,我们去把他救出来,别耽误宴清考试。”温氏着急的道。
“娘,二叔已经被关起来了,我救不了他。”姜南衣没想到温氏是这个态度。
“你不是认识县主吗,你给她说一声。”温氏这会根本就不听解释,满脑子都想着把苏二叔救出来。
“您觉得我是有多大的本事,让一个县主为我做事?”姜南衣见死活说不通,冷嘲热讽道。
她平时是不是太容易说话了,让温氏认为可以随意欺负了。
姜南衣沉下了脸,看着温氏。
温氏心里一怵,嘴里的话又咽下去了。
“你你你,我当初就不该让宴清娶你。”温氏气的语无伦次。
“娘”苏宴清这会不知道从哪儿进来,冷声喊了一声。
“你先进去,娘这儿我来说”苏宴清对着姜南衣道。
姜南衣也明白这会不是她能管的,就进了屋子,其他的就让这些苏家人自己解决吧。
苏小薇趴在门口,什么都听到了,看着姜南衣进了屋子,对着姜南衣道:“嫂嫂,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姜南衣笑着摇摇头,“我们小薇这么乖,怎么会连累我呢,走吧,给嫂嫂继续教认字。”
苏宴清不在的时候,就苏小薇一直教姜南衣认字,越了解苏小薇,就越被她的才学所敬佩。
苏小薇的才学,不亚于苏宴清,甚至因为是女子的原因,比苏宴清更细心。
就是有一点,是她的大忌,太过优柔寡断,没有苏宴清处理问题时的果断。
姜南衣在屋子里和苏小薇识字,苏宴清把温氏带了出去。
到河边,苏宴清停下来,望着远处的河水,对着温氏温声道:“娘,你说,我科举的意义在那里?”
温氏想着公婆在世的时候说的话,“为苏家争一份力,为百姓谋福祉。”
苏宴清自嘲的笑了一下,“那你说,娘,如今我要妻子供养,吸弟妹的血,你说,我到底在干什么?”
温氏被吓了一跳,没有吭声。
苏宴清没管温氏理不理解,继续道:“如果要用家里所有人的未来来换取我一个人的,我宁愿不要。”
温氏急了,“你怎么能不要,她们本就是应该为你付出的。”
“应该?什么是应该?”苏宴清打断温氏的话。
“他们不是你和父亲的孩子,他们不是苏家的人?他们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独立思想的人,就为了我一个,搭上他们的未来,您觉得这是应该?”
“可是,可是……”温氏想到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做的,想说这不就是应该吗。
可当她看到苏宴清的眼睛,没敢吭声。
苏宴清的眼神里是浓浓的墨色,比这暗下来的天,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