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盘起脚下的雪,双手抓着一大团雪花捏了又捏,又放到怀里双手用力地揉搓按压。
没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雪球诞生。
“我捏的雪球最坚实了,用来打人最痛!”她笑得像个得逞的小狐狸,眼中满是装着坏主意的狡黠。
果然,下一秒,她将雪球朝方刻中身上丢过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她双手叉腰,站在路边哈哈大笑起来。
十几米外的张彪见了,神情复杂地摇摇头。
方刻中穿得厚,并不感到很痛。
但他还是弯腰捂住肚子装作痛苦的模样:“你可太厉害了。哥哥佩服……”
小孩的笑声愈发响亮起来。
笑得痛快过后,她连忙赔罪道:“对不起哥哥,你是来我们这里玩的吗?”
“算是吧。”
他答得模棱两可。
“那你一定要去我们的万福古寺,那里许愿最灵验了。”她极力推荐道。
小小的孩子,就知道推荐家乡的名胜古迹了。
方刻中失笑:“好,有机会的话去看看。”
“嗯嗯,你一定要去哦!”小女孩说完后,哼着小歌谣跑了。
……
她走后,方刻中捡起地上的小雪球捏了捏,形状依旧。
还真是坚固的雪球啊。
“方刻中!”
钟文筠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过去:“这么有兴致呢,在这玩小雪球?”
他抬头,见钟文筠单手后背在腰后,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看了自己有多久了。
“下雪都不知道啊?”她看着眼前恍然的男人。
“不知道。”
他嘴角展开笑容,放下那团硬实的冰球,起身面对她:“我回来了。”
“嗯,欢迎再次来到北城。”
钟文筠将身后的花拿出来,双手外展给他一个拥抱。
方刻中眼里似乎有些惊讶。
但很快地,他也跟着舒展开修长的双臂,跟她在漫天雪花中相拥。
两人相碰的那一刻,他看到细微的雪花在空中回旋漂荡,最终一部分沉默地落入大地上,为原本的雪层增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重量。
而一小部分,则是飘落在钟文筠肩头上、发丝中。
它们晶莹、雪白,落在钟文筠的毛呢大衣上、乌黑柔顺的头发上,就像是大自然给她戴上了星星点点碎钻般,灿烂夺目。
原来,雪花是这么美好。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雪,他想自己会铭记一辈子。
钟文筠倒是没他想的这么多,主要是现在自己的心愿了结了。加上好友相聚,她一时高兴便跟他来了个朋友之间的欢迎仪式。
鲜花是,拥抱也是。
短暂的相拥之后,钟文筠抽身将花递给他。而后快速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把小伞。
“赶紧过来,不然待会儿雪粒融化后衣服就潮了。”她撑开伞,朝他那边伸过去。
“好。”
方刻中单手拿着花束,另一手接过她的伞,跟她漫步在白茫茫的街道上。
身后的唐兆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见他根本没有要招呼大家后才长叹一声,认命地拖着行李:
“走了,人家眼里根本没有我们的存在呢。”
张彪无声扬起嘴角,抢大部分行李跟着大家走。
“你回家了吗?”他看着地上斑驳的脚印,心想这雪还会下多久。
“算回了吧,总之这次回来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雪花渐渐大了起来,她将衣领往里拢了拢。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香港?”她问道。
自己心中的事情已经得到验证,她心里也有底了,现在她就是在等一个“回家”的时机。
秉着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的宗旨,她也会选择回到香港。
“这个不急吧,你难得回家一次,可以多留几天。”方刻中斟酌着说。
钟文筠垂头看着眼前的路,手指不经意划过防风衣,粗糙的手感传到指腹上,显得不太舒服。
“也可以,毕竟太久没回来了,对很多地方都陌生不少了。”她突然想到什么,歪头对他说,“不过带你去吃糖葫芦还是可以的。要不今天就去尝尝吧?”
“好。”他欣然接受。
“说起来,如果你已经见过家人的话也还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附近玩玩。刚才有本地人推荐说这里有个寺庙不错,说是很灵验。”
“万福古寺?”
“对……你是本地人,我说这个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他浅笑道。
钟文筠有些愣神。
万福古寺早在很久之前就荒废倒闭了,自己也已经忘记它的存在。这一下子被他提起,反倒是对它感到有些陌生。
“灵验的话……我也不清楚,但家里大人都说它很神,如果你想去看的话就去呗。”
她的语气过于平淡,听起来有一种“你去哪关我什么事”的冷漠感。
方刻中思忖片刻,犹豫问道:“那你去吗?”
“?”钟文筠看他一眼。
“去啊,不是说当你导游吗。想什么时候起程?还是说你想现在去?”
听到她这一连串的反问,方刻中又觉得自己心情多云转晴了。
“你有空的话……那我们就现在出发。”
“行,那走吧。”
钟文筠没想到他精力这么旺盛,刚下飞机还有力气去爬山。
……
一小时后,钟文筠看着气喘吁吁的某人,默默地用手帮他扇风。
她关心道:“你还好吗?”
穿着西装皮鞋爬山,你真的还好吗?
方刻中深吸几大口气后,擦擦额间的薄汗:“谢谢关心,我很好。”
多么坚强的一副模样啊……
钟文筠小心开口:“但是我们只走了一半的路程,你真的可以走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