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别致的。”钟文筠称赞道。
“是啊，现在可以收起口罩了，里面的私密性很好的。”
说完，方刻中摘下口罩放到大衣口袋中，回头让她注意脚下石块湿滑。
钟文筠照做，学着他一步一步踏在弧度圆滑的石径上。两人走了小百米后，就能看到藏于末端的包厢了。
一路走来，颇有几分常建笔下“曲径通幽处”的趣味。
方刻中熟稔地给她烫洗茶杯、碗筷，又泡上一壶热茶。
房间内点燃了檀木香，清幽的烟雾钻进鼻尖，丝毫不觉得呛鼻催涕。
反倒是让她觉得一派宁心安神。
“菜单呢？”钟文筠问道。
方刻中让她稍安勿躁：“菜品都是每日限定的，厨师会安排好一切菜品。我们等吃就好了。”
又是这一出。
钟文筠拿起茶杯，上面漂浮着两片翠叶，在浅绿色的茶水上显得青翠欲滴。
她喝了一口，满齿留香。
“先试一下这些小吃。”方刻中将小吃组合盘移到她面前。
小吃盘上分别写着：
翡翠白玉、花开富贵、小桥流水、节节高升。
钟文筠夹起一块方形的“翡翠白玉”，咬了一口才知道是醋腌白萝卜。
酸爽甜口，很开胃。
“嗯，味道不错。”她点头称赞。
她说完，想接着提关于阿美的事，却见方刻中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
“有事吗？”她不解问道。
他指着其他小吃，兴致勃勃道：“快尝尝其他几味小吃，会让你吃惊的。”
好吧。
钟文筠本着求人办事“该低头时要低头”的原则，在他的注目下将全部小吃都吃了一遍。
“吃完了。”钟文筠放下筷子。
“再喝口茶， 你会觉得自己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方刻中说道。
钟文筠手一顿。
你当我真是来吃饭的吗？
我是来求你办事的啊！
你一直让我吃东西，我很难开口啊！
她内心深处疯狂吐槽，但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方刻中拿起围炉上的热壶给她蓄满茶水，凉了一半的茶水重新泛起缥缈的热气。
钟文筠摸了摸。
温度正好。
她喝了口茶，一鼓作气道：“其……”
“怎么样？茶味是不是改变了，原本清香带甘的味道变成了醇厚浓郁的炒茶香。很神奇吧？”
钟文筠点头。
“是啊是啊。那个我……”
方刻中又帮她蓄上茶水，问道：“你知道原理是什么吗？”
“……不知道。”钟文筠拳头硬了。
“其实我觉得本质上是因为泡茶的时间变长了，茶叶泡出味道了。至于那阵炒过的茶叶焦香味，我至今都搞不明白。”
……
钟文筠双眼无神地盯着对方的茶杯，并不想回应他。
“你猜得到原因吗？”
方刻中不知道疲倦似的追着她问。
“猜不到。但是我觉得可能跟这几道前菜有关？”她内心已经被逼疯了。
方刻中怎么这么啰嗦啊啊啊啊。
崩大溃啊。
他能不能有点作为明星的自觉。能不能高冷一点啊！
下一句话，不管他说什么……自己一定、必须、绝对要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猜对了！这是老板研制多年的秘诀。”方刻中给她传递一个“聪明”的眼神。
钟文筠移开眼睛。
拒绝跟他眼神交流。
方刻中见状，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很快又偷偷摸摸抬头，好几次“不经意”地看一眼安静喝茶的某人，不敢再不说话了。
在长达一分钟的安静后，钟文筠按捺不住自己活跃的思维。
——就是现在！
钟文筠抓住时机开口：“到我说了，我想拜托……”
“先生女士好，你们的菜肴到了。”侍应在门外拉响铃铛。
钟文筠：“……”
全部菜都送上餐桌后，钟文筠反倒是彻底安静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古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钟文筠早早打好的腹稿都抛向云霄了，她无精打采地看着眼前的一桌子丰盛午餐。
自己刚才想怎么开场来着？
忘了。
方刻中悄咪咪给她夹了一块鲜嫩肥美的鱼腩，见钟文筠没有反应，她又给她添了瘦而不柴的白切鸡、鲜香多汁的茄汁大虾。
“其实你不用说出来，既然你找到我想我帮忙的事，我都会答应你的。”
他说完，钟文筠终于有了反应。
“哈？”
方刻中认真地思考自己手上能套现的资产，估摸着说：“只要是五千万港币以内的事情，我都能马上帮你搞定。”
钟文筠眼中的喜悦消散，继而一片狐疑：“？”
方刻中放下筷子。
“如果是超过五千万的事，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去筹钱，你那边很赶吗？最多可以给我多久时间筹钱呢？”
钟文筠僵着笑了笑。
香港做个手术要几千万？
——不对！
他必定是误会了。
她心事重重的黑眸顿时扫清一切阴霾般，重获光彩地看向他。
“我还没说我想求你办的事情呢！”她说道。
“既然你找我办事，一定是认为我有能力帮到你，而你又确实无能为力的事。否则以你的性格，是不会去麻烦别人的。”方刻中说着，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
“很高兴你有困难时能想到我。”他眼中笑意渐盛。
他的笑灿烂得就像春日的第一缕阳光，足以让冬雪消融。钟文筠觉得自己的局促也在他的笑脸中化作无限轻松。
“如果我说不是几千万的事情，对你来说会不会更加开心？”钟文筠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
“不会，我的开心已经满了。”方刻中摆正姿势，问道，“请允许我正式地问你一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呢，钟小姐？”
钟文筠坐直身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是我有个朋友受伤骨折了，需要做手术，但目前能做手术的地方只有仁爱医院。”
方刻中今早刚好从仁爱医院出院。
虽然已经猜到她所求的大概事件，但他还是安静地倾听。
“我去问了仁爱医院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的排班，他的档期已经排到明年了……不得已，才想着来麻烦你。”
“没问题，我帮忙联系医生，这个星期内就能排上手术。”方刻中几乎是不用思考就答应下来。
“谢谢！”
说完，钟文筠又觉得轻飘飘的两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
想到了什么，她低头，却猝不及防看到自己一整碗的好菜……
强迫自己收起惊讶，她为方刻中倒下一杯茶，一副义气儿女的模样说道：“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方刻中嘴角疯狂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