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套绯红色的薄纱套装。
上面是正红色绣有鸳鸯戏水美画的丝绸小缛衫，它纤细的肩带若有若无地穿过塑料模特颈后；下面是同色系的不规则半裙，同样设计有细长的系带。
显得诱惑又迷人。
最妙的是，模特往外舒展的手臂披上了一条薄如蝉翼的红色轻纱，视觉上宛如水烟礴雨后烟雾缭绕的青山般。
远看缥缈虚无；近观峰峦叠嶂，山间风景无限好。
太妙了！
钟文筠越看越觉得设计的人是天才。
将这套衣服设计得不露山水，却又处处无一不是大好风光。
好一个“无声胜有声”！
钟文筠看得连连称赞。
但称赞之际，她也不忘完成首要任务。
钟文筠转头看着皮肤白皙的曾雯菱：“我觉得你穿红色的衣服应该会很合衬。”
曾雯菱大惊失色，她紧紧捂住自己双臂，面色惊恐状：“你想做什么？”
钟文筠忍着笑：“我就想帮你好好打扮一下啊。”
她也未免太紧张了些，之前是谁在马场说自己老古董来着？
原来她可以在冬天穿紧身包臀裙，却不能接受在家穿情趣的衣物。
好像有点矛盾。
钟文筠眼中带着不解：“在家穿又没人看得到，你在怕什么呢？”
曾雯菱双眼乱瞟，心不在焉地看着精致明亮的橱窗。见钟文筠非要问个明白，她只能咬着嘴唇解释：
“哎呀！这个不是我害怕暴露的问题，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不会穿这种衣服！我虽然是……”
差点儿自曝了。
曾雯菱及时住口，她话锋一转道：“我虽然是一个思想开放的女人，但是我可不想像小姐一样穿这种衣服去取悦臭男人。这是在作贱自己啊！”
橱窗上的衣物被耀眼的灯光照射着，显得闪闪发亮的。
曾雯菱第一次亲眼见这种衣服，虽然觉得它们是真的好看，但还是不想穿。
最底层的女人才需要穿这种衣服，去讨男人欢心呢。
自己虽然当了别人的情人，但是自己也是有尊严的。某些时候，曾雯菱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如果自己连那一点原则都舍弃了，那她是真的彻底迷失自我了。
钟文筠愣住。没想到她会是这样想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对曾雯菱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人性复杂。
原来就算是截然相反的思想，也有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钟文筠自我反省了几秒，拉着她走到无人的休息区中。
“抱歉，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钟文筠眼眸低垂着道。
“这……”曾雯菱见她这样，反而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了，“哎哟，你干什么道歉啊，吓我一大跳嘞！”
钟文筠听到她这么局促的语气，忍不住笑了：“好了，那就不说这个了。”
“这才对嘛！”
曾雯菱耷拉着肩膀，双手托住脑袋，一副看淡人生的模样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单纯小妹，但是吧我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一些原则。可能你不懂我的烦恼，唉。”
“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我也不想当一个纯纯的坏蛋。”
钟文筠听懂了她的纠结。
也听懂了她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些衣服。只是想通过拒绝穿它们，而让自己心理上好受一些。
但是她却无法对曾雯菱生出感同身受的怜悯。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钟文筠在心里轻叹一声。
她缓缓道：“如果你将它视为取悦男人的一种手段，那有可能是你口中的‘自我作践’。”
曾雯菱听了，用力点头。
眼中也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钟文筠一顿，继续说：“但是如果你只是当它是普通的衣服，一件让自己变美的、提升自信心的、普通的衣服。那又何来的作贱呢？”
“啊？”
曾雯菱觉得自己不懂了。
可是钟文筠不是为了让自己稳稳拿下男人，才带自己过来的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她不解问道。
“一个是为了取悦男人而穿。他不在，你就不会碰它。你会精心挑选他喜欢的颜色、款式、风格。”
“一个是为了取悦自己而穿。他不在，你还有想要穿它的欲望。你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购买它。”
曾雯菱觉得自己听懂了，又不太懂。“可是买下它，不就是为了穿给伴侣看的吗？”
钟文筠摇头：“当然不是。我刚才说了，你可以穿给自己看的。谁说女人穿得性感就是为了给男人欣赏呢。我们哪怕是为了照镜子时心情美丽些，也可以穿呀。”
“这样子啊……”
曾雯菱又问：“你的意思是，穿这些衣服就像是在家心血来潮给自己化妆一样。不为别人，仅仅是为了自己那一刻的开心吗？”
她问得很认真。
钟文筠也不敷衍她，同样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是的，一样的道理！恭喜你，你已经发掘到问题的核心了。”
曾雯菱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她现在变得明朗起来了。如果是这么理解的话，那自己是可以接受这些衣服的。
她有些扭捏地看着钟文筠：“那如果我买下这些衣服，但还是坚持不在我男朋友面前穿的话……会不会影响你对我的教学？”
“不会啊。”钟文筠答得干脆。
确实不会，只是自己今天带她出门的初衷就改变了。
本来是想让她当个妖艳小妖精，让陈祖荣眼前一亮的。
早日帮助她将陈祖荣勾得着不着家，这样自己后续的计划也更容易实现。
现在偏离轨道了，但好在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不勉强你了。你想买就买，不想买就不买吧。”钟文筠对她说。
“好。”曾雯菱看起来有些高兴。
钟文筠又问：“那我问你其他问题，你平时做饭吗？”
“不做啊，怎么了？”
曾雯菱觉得自己永远跟不上钟文筠的脑回路。她的发言总是让自己措手不及。
但是自己变得有些喜欢跟她聊天了！
曾雯菱饱含期待地看着她。想知道她会继续说些什么让自己耳目一新的话题。
“嗯，很好。那你学做饭菜吧。”钟文筠满意地点头。
“为什么？？？”曾雯菱再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做饭？
救命啊，这是什么人间噩耗！
钟文筠勾唇微笑：“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抓住他的胃。我看好你，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