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说,我会不会觉得厌恶或者难堪么?”男人打断了她,低哑的声音里有种异样的温柔,“不,我没有一秒感受过那种情绪,我也不可能恨你。但我的确后悔。我后悔自己太蠢太自以为是,不曾为你着想,我后悔那样子逼迫你,让你独自承受了太多,但是我从未后悔过跟你在一起,更没有后悔爱上你。”
黎以念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她的泪水汹涌的滑落,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她只能用力咬紧唇,才能克制住呜咽。
乔屿泽抬手,试图抚摸她的脸蛋。
她下意识的想躲,却还是硬生生的克制住了,任由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刚才你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他露出了一个邪气又狡黠的笑容,“我想听。”
黎以念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刚打算说什么。
“我没什么可说的。”她沙哑的吐出这两个字,两只手也撑在床沿,“你松手。我该离开了。也许很快你家里人就要过来看你了。”
“不,他们不会来的,毕竟我还在重症监护室,不方便探视。”男人语气轻松,“让他们都以为我快死了,也能趁机看出不少东西来。你看,我被撞这么一下,好处真的不少。”
“那是你运气好!”她气的涨红了脸,“要是你真的一命呜呼了,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你在担心我,对吗?”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会是什么表情。不过幸好我忍住了,否则我就听不到你的表白了。”
“乔屿泽!”黎以念又气又悔,“你简直……你简直……”
她此时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明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居然还能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种话。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这样都阻止不了他吗?
乔屿泽似乎从她的眼里出了什么,他笑了起来,指尖从她的脸蛋抚过:“如你所见,我一点也不介意。事实上,今天可能是这半年来,我最高兴的一天,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黎以念恨恨的咬紧了唇,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没错,因为你说你爱我。”他的语气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味道。
“我没说!”黎以念愤怒的反驳,简直恨不得在他的胸口狠狠的捶一拳。
“你刚刚正打算说,我就当你已经说过了。”他的语气有些遗憾,“可惜,要不是你忽然趴下来,让你发现我的心跳不正常,兴许我就能听到了。”
他的身体可以装昏迷一动不动,可惜心脏却不受控制。
黎以念咬紧了唇,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荡,有愤怒,有茫然,还有几分荒谬,可是她却不能不承认,同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乔屿泽,就算你不介意,也无济于事。”她咬紧了唇,“你求你……松手。”
“我这么抱着你,你会觉得厌恶或者恶心吗?”他定定的看着她。
黎以念的唇动了动,她知道自己应该说是的,可是却怎么也没办法点头。
“这就对了。”乔屿泽低低的笑了起来,“所以,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都改变不了什么,无非是不能有孩子。”
“乔屿泽,你疯了!”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我没有疯,事实上,我很冷静。”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昨晚车祸发生以后,我过了几秒才昏迷过去的,你知道在那种时候,有一种情况叫做走马灯,你会想起这辈子所有的事,所有对你而言重要的人,然后我发现……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你,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如果我还活着,就绝不要再放你走。”
黎以念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不断的摇头。
“不会有人知道的,至于我母亲……她更不会主动说出这个秘密。”乔屿泽的语气很是冷静,“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们。”
黎以念听的心神俱裂,一时激愤之下她也顾不上这个男人的伤了——她的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口,然后狠狠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力的反作用让她的身体往后趔趄了几步才稳住。
乔屿泽神色骤变,伸手猛的一抓,却依然落了个空,他的大半个身体却因为这个动作被带出了病床外,剧烈的动作一下子牵到了伤口,他重重的闷哼了一声。
这一次,他脸上的痛苦是货真价实的。
黎以念双手一颤,本能的想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但是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去给你叫医生来。”她垂下眼睛吐出这句话,然后转身飞快的往病房外走去。
乔屿泽神色痛苦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他低喘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
孙烨和秦宏宇都在病房外。
“他怎么样?”秦宏宇走上前,开口问道。
孙烨依然站在一边,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心虚。黎以念一看就知道他肯定也知道乔屿泽早就醒了。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事实上,此时她的大脑依然一片混乱,狂跳的心脏让她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
只是有一点她很确定……乔屿泽一定是疯了。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醒了……对了,叫医生来。”
后一句话,她是对孙烨说的。
孙烨没敢问原因,转身就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的走进了病房,孙烨也跟了进去。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但是并不真切。
黎以念看起来依然魂不守舍。
秦宏宇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努力笑道:“你看,我说的吧,他需要你。听到你的声音他就立刻醒了。”
黎以念看着他,心底蓦地酸涩。
这个男人体贴大度周到,处处都为她着想,所以他想不到乔屿泽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所谓的生死一线只是个谎言,他也不知道她是多么的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