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过干脆和他睡一个房间。那样的话，也许她和秦宏宇之间的亲密相处，能够覆盖掉她和乔屿泽之间发生的一切。
可是这个念头仅仅是想想就足以让她羞耻——这对秦宏宇不公平。何况，此时的她还没办法毫无芥蒂的接纳他。
晚上十点，秦宏宇带着行李箱返回，黎以念在次卧亲自为他铺床。
秦宏宇看着女人认真忙碌的模样，忽然觉得圆满了。
黎以念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她放下手里的被套，冲着秦宏宇笑了一下，这才接起手机。
电话是楚微澜打来的，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此时阳城大概是凌晨四五点，楚微澜怎么会这个点给她打电话？
然后下一秒，楚微澜略显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以念，有件事，我觉得我最好还是通知你一下……”
“什么？”黎以念的心里忽然一个咯噔。
她想起傍晚她切菜的时候那个突如其来的心悸。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预感，楚微澜的声音更沉重了，似乎还有几分几不可查的悲伤情绪。
“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前，乔屿泽出了场车祸……他和顾以默一起，两人目前都在医院抢救……”
楚微澜接下来说了什么，黎以念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狠狠的晃了一下，只觉得整个世界迅速暗淡了下来，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足足过了好几秒，她的听力才重新恢复。
“……以念，你还好吗？”电话里，楚微澜的声音多了几分担忧，“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但是我怕万一……以后你会后悔。”
万一？什么万一？
不，她绝对不要有这种万一！
黎以念觉得指尖颤抖的厉害，她的唇瓣几次张合才发出声音：“……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他失血过多，情况不是很乐观。目前我和衍铮就在医院等结果。”楚微澜叹了口气，“事发以后，顾以默还有几分清醒，撑着给衍铮打了电话以后才晕了过去。有路人帮忙打了救护车，他们及时被人送到医院抢救了……衍铮怀疑是乔屿泽的某个兄弟姐妹的手笔，所以他暂时封锁了消息，乔家人父母都还不知道。你现在出发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或许还来得及？
什么叫或许还来得及？
黎以念几乎握不住电话，她的喉咙溢出了一声类似于悲鸣的呜咽。
她想不通，这个男人怎么会有生死未卜的时候。不，此时他应该在家里好好的睡着，或者正在温柔乡里享受着某个美人的温存……而不是躺在抢救室，等待着他未知的命运。
电话里楚微澜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手机控制不住的脱手而出。秦宏宇担忧的握着她的肩膀，不断的和她说话，似乎是在安抚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传入她的耳中。
“……我们现在就出发，放心，他肯定没事的！”秦宏宇语气笃定，“什么也不必收拾，我们这就走！”
看来秦宏宇听到了她和楚微澜的对话。
她的唇瓣动了动，想说她其实并没有回阳城的打算，何况她以什么身份和立场去见他？
但或许是因为秦宏宇直接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最终还是没能拒绝，被男人送上了车。
一路她都被男人拽着前行，直到她被秦宏宇按在飞机的座位上，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她才恍惚有了点真实感。
“宏宇……”她低低的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
“没关系，你们毕竟认识一场，你去见他也是应该的。”秦宏宇勉强一笑，“何况，也许你在，他会更有求生意志。”
这句话让黎以念眼底的光芒暗淡下来——他真的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更有求生意志吗？也许她起的反而是反作用，毕竟看到她，他就难免想起那个罪恶禁忌的事实。
秦宏宇伸手把她凌乱的刘海抚了抚，或许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他的语气染上了几分自嘲：“我保证他会的，你去看他，或许就能救他一命。”
飞机就在这个时候起飞。
黎以念握紧了手机——楚微澜还没给她打电话，说明乔屿泽还未脱离危险。
她终究不再挣扎，只能低低的吐出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秦宏宇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在畅想和她的同居生活，可没想到他所谓的圆满这么快就破碎了。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飞机在空中，黎以念收不到任何消息，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漫长的飞行结束以后，她迫不及待的开了机，一条来自楚微澜的消息静静的躺在收件箱里。
手术成功了，但是他还没有脱离危险。
黎以念蓦地咬紧了唇，只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可是奇怪的却没有任何眼泪。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候，是这一天的傍晚。消息大概还在封锁状态，所以医院很安静，黎以念很顺利的一路来到病房。
守在病房外的是季衍铮的助理孙烨：“黎小姐，太太让我在这里等你。她和总裁不方便一直守着，他们晚上会过来……四少在里面，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黎以念看向旁边的病房——她一路恍惚，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乔屿泽就躺在里面，和她的直线距离不过五米。可是她竟然没有勇气推开那道门。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茫然。哪怕四年多以前她知道真相，被迫拿掉那个孩子的时候，她都不曾这么恐惧过。
原来和生死比起来，什么都是小事。
自从上次在维也纳一别，她就暗暗发誓再也不和他见面，可是她绝对不想用生与死的距离来成就这个誓言。
“黎小姐？”孙烨见她不动弹，索性亲自推开了门，用眼神示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