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只打了一巴掌，还是太轻了。”谢思绮轻笑着开口，“你根本就不配跟衍铮在一起。”
说着，谢思绮的眼里掠过一抹阴冷的笑，她也抡起了手臂，然而——
她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楚微澜截住了。
她和许韶卿现身的这段时间，楚微澜一直是失魂落魄的状态，哪怕许韶卿扇了她巴掌，她也毫无反应，所以谢思绮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力气截住自己。
“你……”她正要开口，眼前的女人忽然抬起了头，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望着她，眼里毫无温度。
谢思绮未说完的话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你是什么东西？”楚微澜轻轻的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轻蔑和怜悯，“伯母是衍铮是生母，不管她和衍铮的母子情分有多少，她毕竟生养了衍铮，所以她的巴掌，无论如何我不会躲，可你算是什么东西？”
谢思绮被她讽刺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我是衍铮的姐姐，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她冷冷一笑。
“姐姐。”楚微澜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怜悯的意味更浓，“你跟衍铮毫无关系，也好意思舔着脸以长姐自居。哦，我明白了，其实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做他的姐姐，你想做他的女人，可惜衍铮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你。他不仅不喜欢你，而且打心眼里讨厌你，巴不得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闭嘴！”谢思绮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隐秘的心思和最隐痛的伤口，眼底的恨意更浓，神色甚至显出一种疯狂之色，“你伤了衍铮，你以为纪爷爷还能容得下你？”
楚微澜眼睫颤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脆弱和悲伤。
可是很快，她就笑了。
“那又如何。”她的红唇勾起了一抹妩媚妖冶的弧度，“衍铮不会舍得跟我分开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思绮似乎有所预感，瞳仁狠狠的收缩。
“因为他爱我。”楚微澜吐出这句话，笑容越发灿烂，可是她一边笑着，一边眼泪不断的往下掉，“从来没有别人，只有我。所以他愿意跟我结婚，所以他宠着我，所以他很霸道，我跟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他都会吃醋，所以我不肯信任他，他才会那么生气，所以……”
楚微澜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所以，他不会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她总是以占有欲来解释他的种种行为，可是，如果他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他又哪来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他霸道的，蛮不讲理的，甚至不择手段的让她爱上他，是因为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把她放在了心上。
可悲的是，她竟然到今天才看清楚，他明明在为她的过去而担心，她却以为他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
想到这里，楚微澜心痛如刀绞。
谢思绮已经嫉妒的五官都扭曲了。
“你，你这个贱人，你……”
“谢小姐。”楚微澜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眼角依然不断有泪水滑落，“不管我和衍铮未来会如何，但有一点是确定的，纵然你机关算尽，衍铮也绝不会跟你有丝毫的可能，你还是死心吧。”
说完这句话，楚微澜狠狠的推开了她。
谢思绮踩着高跟鞋，被她推的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摔坐到椅子上。
她鬓发散乱，面孔发白，眼里的恨意几乎淬了毒。
靳叔碰巧走了出来，让谢思绮没办法发作。
靳叔走到楚微澜的身边，轻声说：“少夫人，董事长请您进去。”
楚微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楚微澜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一关。
她勉强一笑，微微颔首，跟着靳叔走向老爷子休息的房间。
静安医院是贵族私立医院，就连提供给病人家属休息的房间也十分宽敞，何况季老爷子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房间还是院长亲自派人收拾的，看起来非常温馨舒适，和酒店也不差什么了。
不过此时老爷子并没有躺在床上，他披着一件外套坐在桌子后面，原本就苍老的脸庞更显憔悴，眼里也布满了血丝。
虽然靳叔一再劝说他休息，但是老爷子怎么可能睡得着。
见状，楚微澜的心里更是一阵锐痛，浓浓的愧疚涌上来，几乎淹没了她。
她和衍铮结婚以后，老爷子对她说不上有多好，至少不可能拿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但至少，他给了她最基本的尊重，他再盼重孙心切，也只会给季衍铮施压，而不会对她指手画脚。
何况她自己也没把老爷子当成自己的亲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还算计老爷子……
更别提她伤了衍铮，让老爷子跟着痛苦担忧。
楚微澜从未如此厌恶自己。
她在老爷子对面坐下，开口的声音嘶哑哽咽：“爷爷，对不起。”
老爷子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楚小姐，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楚微澜双手攥紧，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之前，老爷子都是直接喊她的名字的。
“我让老靳把顾先生请过来了。”爷爷平静的说着，“他说，今天的事是猝不及防之下的意外，只要有所准备，类似的事绝不会再次上演。他还说，你的问题并不算严重，只要引导治疗得当，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他一直在强调你的情况不严重。楚小姐，你自己觉得呢？”
楚微澜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无言以对。
也许顾以默说的没错，只要有所防备，她不会再给第二人格伤人的机会，可是……她敢拿季衍铮冒险吗？
如果敢，就说明她并没有那么在乎季衍铮，老爷子对她自然不需要手软。
如果不敢，那么不需要老爷子说什么，她自己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明白了。”她笑容惨淡，“在我病好之前，我不会再接近衍铮。”
老爷子又看了她一眼，终于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我希望你能在这上面签字。”
楚微澜睁大了眼睛，看到上方“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一瞬间心跳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