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的大汉是个老烟民,开口一口黄牙,笑起来脸上横肉直颤。
"别怕哈,叔叔们会让你舒服的,以后你爹再也不会打你了"
他伸手朝嵘墨抓去。
那些恶心的眼神,这让嵘墨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脸,还真是个问题,会惹来很多像他们这样的臭虫。
"叔叔,你是法盲么?"
少年唇瓣挑起好看的弧度,微微抬头,露出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眸,少年完全变了个气质。
像潜藏在人皮后,随时准备暴露本性的妖。
那双瑰丽的红眸仿佛能摄人心魄,他们全部失神地坐在地上。
"不是来喝酒的么?喝啊,都别停"
"别停…"
几人愣愣地重复着嵘墨的话,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
嵘墨意识恍惚一瞬,差点跌在地上,扶住灶台才稳住身体。
"大大,你怎么了!",白团子连忙飘过来询问。
嵘墨面色有些苍白,缓和一会儿摆摆手,"没事"
这具身体太弱,年龄太小,有点承受不住鬼瞳带来的后遗症。
所以他才会如此讨厌穿进孩子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的年纪,让他非常无力。
"呼…"
嵘墨喘了口气,把菜端到桌上,他特意买了很多酒。
可以让几人喝到吐。
看着几人狼吞虎咽的大快朵颐,吹瓶喝酒,嵘墨冷笑一声,端着给嵘澈准备好的菜回到卧室。
"吃吧"
盘子里的菜难得的丰富,看得嵘澈食指大动,爬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嵘墨,"哥哥吃了么?"
"嗯,你吃你的,哥哥那里有"
嵘墨把盘子放在窗台上,给嵘澈拉过一把凳子,让他坐在上面吃。
他还得出去盯着那些人,别喝的不省人事回不去家才行。
"你乖乖在这里吃饭,哥哥没让你出去,不要出去,知道么?"
"好!"
嵘澈鼓着腮帮,点头答应,此刻眼里只有吃的。
嵘墨抬手揉揉他的头发,重新回到客厅,他简单在灶台前吃过两口。
一直等到几人喝的明月高悬,他打了响指,"够了,都回家吧"
几个男人喝的头重脚轻,路都走不明白,嵘征也是一样,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又跌回去,他们已经忘了那些龌龊的心思。
而且嵘墨把自己捂的里三层外三层,连块肉都看不见。
"回…回家去!"
几人大着舌头,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嵘征瘫在地上,眼珠浑浊不堪,嵘墨走到嵘征身边,低头问他,"爸爸不去送送你的朋友们么?"
"………"
嵘征脑袋木了好半天,"是,是得送送"
嵘墨笑了,"去吧,记得下次在邀请他们到家里玩"
嵘征手脚并用爬起来,追在几人身后离去。
嵘墨站在家门口,目送几道身影渐渐远去,在无人经过的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大大,你怎么还给他们做饭做上瘾了?"
白团子不解地挠挠头,瞥见嵘墨面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回屋关上门,把碗筷扔进洗碗池,一地的酒瓶没有收。
累了一天肩膀酸痛,卧室里嵘澈已经吃完了,乖乖的坐在那里,他没让出去,嵘澈就一动没敢动。
"小澈,过来哥哥带你去洗漱,今晚早些睡吧"
小澈噔噔噔跑过来,跟在嵘墨身后,嵘墨从水缸里舀出水倒在水盆里。
平房这边还需要去打井水,冬天的水很凉。
碰在脸上冷的嵘澈打了个激灵。
手放进去没一会儿就红了,嵘墨只是沾水简单擦一擦。
"小澈,你想换个家生活么?"
嵘澈懵懵懂懂的望着他,"我们要换家么?"
"嗯"
"那里有哥哥么?"
没想到嵘澈这样说,嵘墨愣了下,点点头,"有"
"有哥哥在,小澈去哪里都好",嵘澈把脸擦的白白净净,最近营养跟上,脸上也有些肉感,显露出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包子脸。
嵘墨抬手捏捏嵘澈的脸蛋,别说还挺有成就感的。
从那么瘦的小鸡仔,养出二两肉,也是不容易。
"走吧,睡觉去",他拉住嵘澈冰凉的小手。
两个人相互依偎,度过了一个很安静的夜晚。
嵘征两天没有回来,在看到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连带还有他那几个朋友。
是小镇的居民,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发现他们的。
发现时,他们浑身都冻紫了,没有一点生命体征。
附近的人都认识嵘征,那几个人也很眼熟,反正跟着嵘征混一块的,也不是啥好人。
警察很快通知家属。
敲响嵘墨家的大门时,家里只有嵘澈一个人。
他在灶坑前烧着柴火。
"小朋友,家里就你一个人么?!",警察在门口询问嵘澈。
嵘澈怯生生躲在门后,不敢靠近,弱弱的点头。
他记着这家人有两个儿子。
警察放柔了语气,"小朋友你别怕,叔叔不是坏人"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叔叔是警察,你哥哥在不在?"
警察…
嵘澈并没有放松警惕,哥哥说过除了哥哥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以相信。
"哥哥在上班"
"那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哥哥在哪里上班?叔叔有事找他"
嵘澈一听是找哥哥的,直接关上门。
果然是坏人。
哥哥才不认识什么外人,还说自己是警察,警察怎么会找不到哥哥在哪里呢?
骗小孩子的怪蜀黍。
"???",门外警察一脸懵逼。
怎么还把门关了。
他怕贸然闯入,吓坏小朋友,于是转头去问隔壁的王婶。
王婶拉开门看到警察,有些茫然。
"你好婶子,我是警察",这回他直接出示警官证。
王婶看了眼,连忙堆起笑,"警察同志啊你有啥事么?"
警察指了指隔壁的小房子,"那家大点的孩子在哪你知道么?"
"你是说嵘墨么?"
"对"
王婶看一眼墙上的表,"哎呦,这个点那孩子在包子铺帮工呢,咋的了?他犯啥事了么?"
王婶连忙追问,警察摆摆手,"不是的,我们在巷子里发现了他父亲的尸体,需要他到警局认领"
"啥?!!"
王婶惊得嘴巴能塞进拳头,"死了?"
那个杀千刀的玩意死了?
她差点笑出声,大快人心。
"被杀的?"
警察摇摇头,"不是,是醉酒睡在外面冻死的"
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可终于把这个孽障给收了。
王婶在心中狂笑不止,笑意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婶子好像很开心?",警察是刚来到这个镇子的,对这些事不太了解。
年头久点的警察,都知道嵘家这点破事。
没法管。
虐童抓起来吧,俩孩子没人带只能送孤儿院。
他们小破地方哪有孤儿院。
每次都只能口头警告,警察和邻里街坊都对嵘征挺无奈的。
"小同志你新调过来的吧"
"婶子怎么知道?"
王婶露出个那你看的眼神,"嵘征打孩子出了名的狠,是你们公安局的老熟人了,他死了,这俩孩子能少受不了罪"
"………",在警察面前说这种事真的好么?
他听得都要怀疑是他杀了。
警察尴尬的笑两声。
王婶对嵘家的事情格外上心,伸手拿过袄子穿在身上,"来来来,我带你去找嵘娃子"
"哎,谢谢您嘞"
………………
"大大!嵘征死了!",白团子抱着头惊呼出声,一脸懵逼。
"是你干的么?"
"关我什么事?",嵘墨端着包子放在客人桌上。
他只是让他们喝了一点酒,又没让他们睡在外头。
冻死不是他们自己活该么?
"………",说的好轻松啊,白团子汗颜。
"他死了,嵘澈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吧?"
嵘澈所有的悲剧,都来自于他的父亲,他弄死了关键人物,任务也算完成一半?
"可以这么说,但他还是会遇到廖颖的",真正害死嵘澈的是女主。
"大大想规避风险么?",白团子歪歪脑袋,躲开廖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大概率在天道设定下,两个人还是会相遇。
毕竟嵘澈是女主的垫脚石。
"你没钱,没办法规避的",白团子摊摊手,不是他打击嵘墨,大大这几天放纵嵘征,手里是真的没有余钱了。
规避风险,咋也得换个房子吧?
就那点微薄收入,要到猴年马月去能在别的城市买上房子。
"没打算规避风险",解决问题,就得把问题扼杀在摇篮里。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突然变有钱呢?"
"嘎?",你在做梦么?连彩票都不买的家伙。
还指望天上掉下钱,砸中自己么?
"哼,等着吧,送钱的很快就来了",嵘墨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去屋里拿包子了。
王婶带着警察左转右转,在一家包子铺停下。
她看着帮忙结账的嵘墨喊道:"嵘娃子你来一下"
嵘墨闻声望去,看到王婶还有他身边的警察,给顾客找了零钱,他小跑过去。
"怎么了王婶?"
王婶拉着他冻红的手搓了搓,"咋不戴个手套呢?"
嵘墨腼腆地笑了下,"干活不方便…"
"你这孩子",王婶嗔怪地看一眼嵘墨,向嵘墨介绍身边的警察。
"这是赵警官,有事情找你,换个地方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