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立皇太女之后,李总管又摊开另一道圣旨:"皇太女安平接旨"
"天下之本,属於元良;四方之明,资其冢嗣。皇太女修瑾,天纵聪明,日跻圣德,中兴宸构,问安寝门,知九国之梦;制胜戎阃,高五品之才。时方艰难,礼在谅闇,委之元子,宜令权监国。"
两道圣旨下来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在三皇子满眼不甘中,修瑾一步一步走向龙椅。
下朝后
三皇子党羽默不作声走在后面,他们仿佛能看见有乌云笼罩在三皇子身上。
一路上三皇子出奇的平静,安平一介女流,登基难以服众,老皇帝就是在宠爱安平,也不可能让她来继位。
现在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安平伪造圣旨。
另一种是老皇帝知道他做了什么。
圣旨是李总管宣读的,伪造可能性不大,那就是第二种。
三皇子阴沉着脚步越走越快。
"三皇子,你要看着皇位落在安平公主手中?",身后的大臣实在忍不住出言打断沉思的修明泽。
"监国不是易事,能坐上那个位置也要她能守住才是。且等着就是。"
别以为有圣旨就安枕无忧,只要群臣有异议,安平也只能是个摆设。
到时候皇位还是他的,他还没输。
三皇子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话虽如此,筹谋十几年让安平截了胡,心中被怨气填满。
他浑身戾气回到府中头一次失控在殿中摔摔打打。
发泄差不多,才喘气着撑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来人"
侍从应声而来,"殿下…"
"让他们快点把刺杀四公主的证据销毁掉!"
三皇子很快冷静下来,事已至此他必须做好善后的打算。
安平一定会想办法找他的把柄,将他铲除稳固皇权。
在上朝修瑾已是龙袍加身,他端坐在高位睥睨群臣,傲人的身高,坐在那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
冷眸凌厉从人身上一一扫过。
有几个大臣偷偷瞄了眼修瑾,立刻低下头。
安平公主的压迫感比老皇帝还要重,一点没有女子的纤弱,比男儿还要威严,仿佛就是为那个位子而生的。
三皇子也有这种感觉,看着帝王气概的人拳头捏到颤抖。
嵘父在得知嵘丰遇刺后一病不起,连着几日没有上朝。
这天修瑾准许嵘墨回府探亲。
将军府石狮子挂上了白绸,进入大门满目蒙白,府中的下人也都是死气沉沉,见到嵘墨眼中泛起泪光,整个庭院笼罩着悲伤。
离寝房越近,药味越浓,嵘母守在床前端着药,捻着手绢抹眼泪,他那一直院中修养轻易不见客的二哥也在。
"夫人,小公子回来了…"侍女在身边小声提醒她。
嵘母缓缓抬头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再也绷不住抱住嵘墨嚎啕大哭。
"墨儿,我知道丰儿此行艰难,没想到竟然连尸首都没找到"
离嵘丰遇刺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五日,再次提起嵘母还是几欲昏厥。
嵘墨回抱住嵘母,轻拍着嵘母的肩膀,保证道:"母亲,我一定会抓住杀害大哥的凶手"
嵘母只顾着悲伤,在嵘墨怀里泣不成声。
嵘束看着自己从搬去将军府就显少回来的三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总有一种错觉,自从三弟抚远候那日回来后就变了很多。
"母亲,您在这照顾父亲,我有些话要和小弟说"
嵘墨眉梢微动,看向嵘束,有些也惊讶,随后点点头跟人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嵘墨以前的小院,原来种着玉兰树的地方换成了海棠,只是还没到季节,只有一棵枯树…
"母亲知道你爱花草,玉兰树没了,她就让下人给你种了一支海棠,说等你回来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嵘墨静静听着,他对这些没什么感觉。
嵘束继续自顾自的道:"后来你去了公主府,几个月都不回来一次,母亲整日盼着你得书信"
"抱歉,是我不孝,没能陪伴在母亲身侧",嵘墨垂下眼露出一丝自责。
嵘束笑笑,"公主府果然养人,能叫人变了个模样"
"………",嵘墨抬眸对上嵘束看透一切的眼神。
"大大,他发现你了!",嵘墨还没慌,白团子先慌了。
围着嵘束飞了飞去,"要不要我把他打晕,清除掉记忆"
"不用",嵘墨果断拒绝,就算嵘束知道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没有直接拆穿我,说明他有所图"
嵘墨没有回答嵘束,而是换了个问题,"二哥身子还好吗?"
"还好,多亏弟弟换来血芝,我才能站在这和你说话"
"呵,兄长客气了,兄长在将军府才能安定"
"………",嵘束瞳孔微颤,从嵘墨口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人,是在拯救将军府?
嵘束沉默半晌,决定试探着问一下,"母亲年事已高,希望能让大哥进宗祠"
"我定不负母亲所望"
嵘束眼中闪过喜色,转瞬即逝,他没有猜错,大哥还活着。
确定嵘墨没有恶意,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保将军府?"
嵘墨摇摇头,随便扯了个谎,"将军府保不下,但我能让爹娘安享晚年"
能活着已经实属不易,嵘束明白有得必有失的道理,从皇太女继位开始他就知道嵘墨是谁得人了。
现在将军府能做主的只有他,"你是要我支持皇太女吗?"
"正是"
眼前的人和自己弟弟明明有着一样的脸,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
"你为何这么笃定我会帮皇太女?"
嵘墨轻笑一声,知道嵘束只是在试探自己,他耸耸肩,"帮不帮都无所谓,血芝中有蛊毒,哥哥是生是死皆在一念之间"
"………",嵘束还以为对方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没想到直接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他臣服?
嵘墨扫了眼震惊的嵘束,笑的灿烂:"所以哥哥的选择呢?"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嵘束苦笑,真是下了一盘大棋。
答应还能活,不答应这人弄死了他,一样能执掌将军府。
结局已定,除了臣服别无他法。
"你想要我怎么做?"
嵘束是个聪明人武力不如嵘丰,脑子绝对够用,他只是不善于用权谋,但能看清局势。
"我希望爹能一直睡着不要醒来"
"你什么意思?",嵘束皱起了眉头,他以为嵘墨要杀了嵘父。
"四公主下落不明,安明朝堂动荡,云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要你随我上阵杀敌"
嵘束一愣,格局一下子打开,他以为对方要杀掉父亲控制将军府。
结果人家要保家卫国?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要上阵杀敌?",嵘束上下打量着嵘墨。
貌似上次被孟家姑娘追到树上还是他救下来的。
"不行么?"嵘墨笑着反问。
对上嵘墨含笑的桃花眼,嵘束有点尴尬,拱手道:"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哥哥不必叫我公子,还是叫我弟弟吧",他只是换了个芯子,身体还是人家弟弟。
嵘束张了张唇,"我那三弟?"
"抱歉,小公子的事我无能为力,他死了我才来到的这里"
闻言,嵘束有一瞬怔愣旋即苦笑了下,心里已有结果,听人亲口说来还是难掩悲伤。
他连弟弟什么时候去世的都不知道…
"哥哥也不必自责,我既然接了这副身子,就会报小公子的恩情"
嵘束笑的有些牵强,"还是请公子不要告知爹娘"
"二哥宽心,我对将军府没有恶意"
嵘束点点头,同嵘墨一起回到嵘母身边。
看着嵘墨忙里忙外照顾嵘父,安抚嵘母,嵘束站在殿外,抬眸看向月亮。
知道幼弟去世的悲伤掩盖了得知大哥还活着的欢喜。
嵘束拿了一坛"嵘墨"爱喝的酒,独自淋在海棠树前。
嵘墨望着院落中独自饮酒的背影,默默离去。
"不和他打声招呼吗?",白团子趴在他身边,它是没看懂嵘墨为什么要自曝身份直接承认的。
"不必了,他不会想见到我的"
怎么说他也拿了人家弟弟的身子,不膈应就已经很好了,干嘛还去人家面前晃悠讨人嫌。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没有回应这一家子的爱,还回去时也能做到坦坦荡荡。
嵘墨坐上马车,看着万家灯火闪烁,满城的烟火气,有些惆怅。
不管朝代如何更迭,依旧有人踩在这片土地。
放下门帘,嵘墨闭目养神,从修瑾监国,两人已经好多天没有见面了。
修瑾整日泡在御书房,偌大的公主府冷冷清清,到了晚上也是星星点点亮起几盏灯。
"皇夫到了"
红梅轻轻唤醒靠在榻上的人。
嵘墨视线惺忪,眨了眨眼睛,起身弯下身子正要搭上红梅下马车,面前抻过来只大手。
暗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看着就有力量感。
嵘墨愕然抬眸,修瑾穿着一身龙袍,立在马车前向等着他牵手。
而修瑾身后蓝璃和黄莺一左一右提这两盏灯。
嵘墨愣了两秒,抓住修瑾的大手,直接扑进人怀里。
万家灯火如繁星,他很幸运拥有其中最亮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