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影一还没察觉自己说错话,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骤降,他家一向没什么表情波动的主子,眸色沉沉的望着他。
平时一个字不放,这时候显得你话多。
影一:主子看我干嘛???
修瑾心虚和嵘墨解释,"咳咳,我不知结亲的人是你"
"呵呵",嵘墨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还好他当时扯了个大冤种,不然他没死皇帝手里,先死在自家狗男人手里了。
回头再找你算账。
修瑾:………
影一换了身常服同嵘墨出门,如意坊的小厮早就有三皇子授意,见到嵘墨笑脸相迎。
"驸马,酒已经备好,就等您来了"
这是三皇子的暗号,酒已备好说明三皇子等候多时。
嵘墨微微颔首,"带路"
跟着小厮来到雅间,嵘墨示意影一守在外头,自己一个人推门而入。
三皇子听到动静,整理了下衣衫,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一瞬间怔愣。
他像个含羞的姑娘家似的在乎仪容干嘛?
愣神间嵘墨已经走了进来。
三皇子目光落到长身玉立的身影上,立刻摆出笑脸,想套下近乎。
结果就被人出口打断,"公主刚敲打过我,你怎么还敢给我偷偷传信?"
嵘墨解下披风,扔在靠窗的长榻上,不满的瞪了眼三皇子,"殿下在公主府的人可信吗?万一让公主抓到把柄,闹到皇帝那去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嵘墨肆无忌惮的发泄脾气,对三皇子不敬也没引来三皇子不满。
这种艰难的境地,三皇子铤而走险联络,有暴露风险,人能平静才有鬼。
像他这样宣泄情绪反而让三皇子打消了戒心,反过来哄他。
"嵘兄莫恼,本殿是来恭喜嵘兄的"
他在嵘墨面前从来不称嵘墨为驸马,在他眼里嵘墨与安平的婚事根本做不得数。
等他登基,若是嵘墨不喜欢安平,他可以随时找个理由,让两人和离。
到时候…
"………",到时候什么?三皇子惊愕自己内心的想法。
在看向嵘墨雌雄莫辨的脸,有些不自然。
"哦?在下何喜之有?",嵘墨坐在离三皇子有段距离的座椅上。
对上三皇子奇奇怪怪的视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怎么觉得这货每次好屁…
白团子围着三皇子身边转来转去,"大大,他好像喜欢你"
"哈?"嵘墨面色一僵,"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看你的眼神,不干净"
嵘墨冷笑:"他本来就是个脏东西"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急着跑他面前拉拢了,到底还是阅历浅薄,耐不住性子。
三皇子眸光微闪隐藏起自己的小心思,"自然是要恭喜嵘兄宏图指日可待"
"………"嵘墨皱了皱眉头,似懂非懂侧了下瞳孔,随后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正色起身施了一礼,"嵘墨谢过三皇子知遇之恩"
"嵘兄不必多礼"
嵘墨此举算是向他投诚,他可算是笼络了将军府。
嵘丰一死老将军年事已高,嵘束一人不足为惧,嵘墨能不能掌握将军府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当然这是三皇子自己幻想的。
他没意识到自己对嵘墨的话,和直白的说我要杀你哥,杀你爹没两样。
做出这样的事,还能指望人家对他俯首称臣。
嵘墨不理解三皇子的脑回路,所以在收到三皇子传讯时他是震惊的。
大概是急功近利昏了头,一向沉稳隐忍的人犯了蠢。
嘉和四年一月
四公主赐了封号宁初,前往云国和亲,由二皇子带领三千仪仗队,嵘丰护送,赶赴云国。
安明国与云国一月脚程,中间还要走半月水路。
转眼过去半月,京城冬尽春来,褪去一身素白。
嵘墨难得过了段安生日子,大皇子发配南疆,二公子不,老皇帝身子不知为何日渐虚弱,召修瑾进宫的频率愈发频繁。
每次回来修瑾都怨念极深,巴不得安明皇明天就嘎。
三皇子筹划刺杀一事,他原定计划在半路截杀送亲队伍,破坏和亲,二皇子办事不力自然难辞其咎。
只要皇帝震怒,他就能把二皇子踩在脚下。
谁知嵘丰突然改走水路,让他不得不重新部署,接连几日不能去找嵘墨。
自上次铤而走险面见嵘墨,两人已有半月未见。
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嵘墨的身影,三皇子揉着酸疼的脑仁,案台上的书卷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喜欢上嵘墨了,或许是二皇子刺杀那日,嵘墨不顾自身安危,护送他离开。
又或许是玉儿陷害嵘墨那日,所见的惊鸿一面。
嵘墨和安平成婚前,就有传闻嵘小公子好作风,三皇子不知不觉在纸上写下嵘墨的名字。
随后望着纸发呆。
嵘墨对这一切还不知情,他正在梅园中练剑。
武的衣摆纷飞,残花尽落。
三皇子有意破坏和亲,那么就会走两国交战的世界线。
没有武艺傍身肯定不行,原身身子羸弱,他荒废了一整个冬天。
眼看日头渐暖,嵘墨化身吞金兽,守着公主府的库房专吃大补之物。
几日前把自己吃到飙鼻血,修瑾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制止。
东西是好东西他也不算白吃,短短几月,胖了十几斤,没了柔柔弱弱的样子。
掀开衣服也有了肌肉轮廓,对比嵘墨表示相当满意。
"宿主大大,送亲队伍上水路了",白团子守着虚拟屏幕,抬眼看向剑势如虹,习习生风的人影。
剑芒划过虚空猛的停住,嵘墨利落的挽剑挑起树下的酒坛,伸手接住饮了一口。
走水路好啊,水路无处可逃"必死无疑"。
"爽",嵘墨满足舔了下唇角。
一月的温度没有彻底回升,练剑出了一身汗停下来寒气还会往里钻,酒一路暖进胃里。
嵘墨反手将剑扔回剑鞘。
身后的红梅听到剑声平息,立刻拿了毯子过来。
看着一地落梅,独自浅酌的嵘墨,她已经从刚开始一脸震惊,到现在神色无常递上毛毯。
谁能想到被称为京城第一纨绔的嵘小公子,是个武学奇才,她在公子手上竟然撑不过三招。
嵘墨拢着毯子,拿起佩剑,顺口问了句,"公主回来了吗?"
红梅点点头,"是,刚刚进门"
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小公子眼睛一亮,扯着毯子跑的飞快。
"您慢点…",她还是习惯性的喊了句,结果嵘墨连门都懒得走,直接施展轻功踏着青砖而去。
老远见到和蓝璃交谈的人影,嵘墨站在房檐上喊了声,"修瑾!"
"………"
修瑾愣了下抬眸张望,看到房顶上的嵘墨,半截身子趴在房檐的瑞兽上看着他,眼底涌上笑意。
下一秒笑意僵在脸上,趴的好好的人,纵身一跃,修瑾想都没想闪身接住下坠的人。
"下次不要站那么高,太危险"
被人抱在怀里,嵘墨轻嗅修瑾身上的冷香,心里一阵满足,"我是看见你才跳的"
"万一我接不住你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嵘墨勾起修瑾散在身侧的长发,甩来甩去,"风光大办呗"
"嘎嘎嘎嘎",白团子还捡了个笑话听。
修瑾瞪了眼嵘墨,"不许胡说"
"嘿嘿,我知道你一定能接住我"
修瑾嗯了声,抱着人往殿门走,"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敢接不住你?"
能怎么办,自己的媳妇自己宠。
他扫了眼嵘墨微湿的发丝,"练剑了?"
"是啊,我要为你打天下了"
修瑾闻言忍俊不禁笑出声,"嗯,我等着你送我登帝位"
嵘墨窝在修瑾怀里,摆弄着修瑾护在他腰间的手,"你说如果让老皇帝知道你是男儿身,会不会直接把帝位传给你啊"
"应该吧",修瑾随口应了句,抬手捻起蓝璃刚端上的芙蓉糕递到人嘴边,"我不打算恢复男儿身"
"为什么?"
以女儿身登基不用想必然前路艰难,修瑾不是个把事情复杂化的人。
"因为,男儿身要三妻四妾"
"哈?",嵘墨白了眼修瑾,"你不娶不就是了?"
修瑾笑笑,就算不娶,也免不了有人在他耳边唠叨,他不想那些废话,也不想一堆女人围在他身边惹嵘墨不悦。
其实自家老婆还是很爱吃醋的,只不过他没给嵘墨吃醋的机会罢了。
把人惹生气还得他自己哄,在哄嵘墨和当女帝之间,修瑾认为还是当女帝容易些。
至少有人不服他还可以武力镇压,嵘墨撅起来他毫无办法。
"登帝位男女都一样"
嵘墨嚼着糕点,手一直扯着修瑾的媳妇,末了嘟囔了句,"女帝也会招皇夫啊"
催婚这种事才是男女都一样吧?
"我就说我不生,谁又能怎么办?"
"………",嵘墨瞳孔微睁,眼睛盯着修瑾眨了眨。
"怎么了?"
"巧了…我和爹说我不举"
"………",修瑾一愣,旋即抱着嵘墨笑个不停。
嵘墨脸色涨红,抬手去捂修瑾的嘴,"笑个屁,还不是因为你"
修瑾笑起来听不出,半晌见嵘墨气呼呼的看着他,轻咳两声,"挺好,多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