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抽了下,蠢货,还用问吗?这句话就像人家说饿了,你还问人家要吃饭吗?
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怕黄莺再说下去会连累自己,忙道:"属下立刻派人探查将军府动向,在筹划刺杀一事,这次绝不会在出现差池…"
屏风后的身影挥挥手,影一不敢多做停留,拽着黄莺离开大殿。
傍晚
派去将军府打探情况的人回来,影一得到消息立刻求见安平公主。
宫殿中,身姿颀长的人身穿华服,头簪点翠,仅露出冷艳的侧脸,就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安平公主负手而立,微微侧目,露出一双深邃狭长的冷眸,烛光映在其中淡化了寒霜,添了分暖意,显得冷傲的眉眼柔和许多。
影一悄无声息出现在殿内,望着比他还要高大的公主殿下…跪了下去。
"公主,将军府误将死侍当做刺杀三皇子的杀手,还说在尸体身上发现了可证明身份的符号,想必是将另一伙人错当成了我们的人。"
"错当成?"安平眯了眯眼睛,"另一伙人乃三皇子侍卫,错在何处?"
"这…"
影一一时语塞,回想自己得到的消息越想越不对劲。
将军府的消息是不是太容易得了些?
三皇子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府中的人?既然认得,将军府的人又为何说死侍是去刺杀三皇子的?
绕来绕去,影一把自己绕晕了也没想明白。
"蠢货"
安平公主声线陡然变冷,"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死侍是否暴露根本不是要紧之事,传出消息的人也不在乎杀手到底要杀何人。
因为不管是谁,只要有三皇子在,要杀的必须是三皇子。
幕后之人是要借他的手,嫁祸于人?
影一想不明白安平公主话为何意,跪在地上又道:"属下还打探道,嵘丰已经前往皇宫,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
安平瞳色一沉,如此着急?是想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事关皇子,那此人要陷害的必将是三子夺嫡中其中一个。
"苍舟,查下尸体上所谓的符号"
一直在窗前椅背上站着的黑鸟,昏昏欲睡的眯着眼,突然被点名,瞳孔一颤,连忙装作没有偷懒,挥出虚拟面板,一番操作。
"符号只是一张字条,是嵘丰塞进尸体喉咙中的,上面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
黑鸟盯着看了会儿,才勉强辨别出来,"泽字…"
泽?
修明泽?
修瑾饶有兴致扬起唇角,把玩起手中的玉玦。
把刺杀强加到三皇子头上,那遇到三皇子可就不是什么巧合一说了。
是想陷害二皇子吗?
"主子,是否需要属下在探将军府?"
修瑾抬手,"不,本宫亲自去"
有人设计要见他,他怎能叫人失望?
影一心头一震,主子身份敏感,男扮女装多年,鲜少露面,现在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将军府这块肉。若是发现主子,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属下请您三思…"
修瑾心意已决,摆摆手:"下去吧,不要再插手此事"
入夜
嵘老将军一身风霜,满眼疲惫的回到将军府。
嵘母见其严肃的脸就知求药一事又没着落了。
心里着急,嵘母强忍眼中的涩意,为嵘广褪去朝服。
"容儿…老夫没用,皇上说前不久贵妃小产血芝拿给贵妃吊命用了"
化解二郎毒素的药就差这么一味,前几次他向安明皇提起此事,安明皇几次试图用其他药材代之。
今日细问安明皇才道出实情,这无疑是宣判了嵘束的死刑。
悲伤浮于眼中,嵘父声音沙哑,看着生出白发的妻子红了眼。
陈容比嵘父心思细腻,听闻嵘墨与公主婚事的前因后果,心里就有了大概。
血芝的事真假难辨,打压将军府却是板上钉钉。
墨儿不得已崭露锋芒,皇帝有所察,前不久始终观望犹豫要不要救治二郎,如今不过是想借着机会削其一子。
陈容没有和嵘广提起沉重的话题,而是将刺杀一事事无巨细的告诉给嵘父。
其中重点提起到嵘墨交代给嵘丰的话术。
"这个逆子,简直胡闹,查都未查他如何断定那刺客是来刺杀三皇子的?小小年纪,一肚子鬼主意"
嵘父拍着桌案,"不行,我还得去宫中看看,兹事体大,稍有不慎这是要掉脑袋的,嵘墨胡闹,你怎么也由着他胡闹?"
陈荣抓着嵘父的袖袍,心中无奈,他把墨儿伪装的亲爹都不信他了,真是不知是好是坏。
"你少贬低墨儿,要我说墨儿的脑袋比你这当爹的不知聪明了多少"
"他聪明?别忘了是谁把他从作死的边缘拉回来的",嵘父一通吹胡瞪眼,想起嵘墨干的蠢事火气又上来了。
"别人说有美人找他,他就屁颠颠的去是吧?色令智昏的东西!"
陈荣笑意渐消,一掌拍在梨花桌上,桌面生生出现裂痕,在嵘父震惊的眼神中炸裂。
"墨儿若不去,你知会引来多少眼睛?"
嵘母胸口不断起伏,指着嵘父怒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外杀敌,受皇帝重视,觉得自己好有本事?"
见妻子生气,嵘父熄了火,瘪瘪嘴委屈道:"夫人,我可没这么想啊"
"你百战百胜,世人敬你,爱你,皇上对你寄予厚望,你可知猜忌又有多少?"
陈荣指着嵘父厉声质问,"大朗断了一臂,皇帝赏金千两,功名二字绝口不提,二郎身中剧毒,皇帝看似关怀,处处搪塞,将军府是你看到的那般和平吗?"
"不,不是…",面对百万敌军面不改色的老将军,见陈荣如同耗子见了猫,脖子都缩在了一起。
陈荣掉下两颗眼泪来,哽咽道:"墨儿不是想风流,而是他必须风流,做将军府的污点,做你嵘广的逆子,做文武百官口中的笑话,你,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了夫人,是我错了"
嵘广跟着红了眼眶,铁骨铮铮的汉子委屈成了哭唧唧小媳妇,"夫人这些年辛苦了,我对不起墨儿,以后他就是反了天,我也不说他了"
陈荣闻言这才收回了眼泪珠子,"这事墨儿心里自有决断,你就别管了"
嵘父也听出了陈荣话里的意思,他对小儿子还是不够了解啊,现在想想面对安明皇嵘墨的举动,确实疑点诸多。
"好好好,不管,我舍命陪儿子"
嵘母破涕而笑,娇嗔的瞪了眼嵘父。
红梅听从嵘墨早早熄了灯,临走前迟迟不肯踏出脚步。
"小公子,真的不让红梅守在门外吗?"
今天公子刚遇到刺杀,红梅不放心,望着钻进被窝,只露出后脑的人道:"红梅就在不远处可好?"
嵘墨随手挥了挥拒绝道:"不必,能闯进将军府的人,你也拦不住"
红梅有点武艺但不多,拦些普通杀手还好,今天要真是有人来,那也不是红梅能对付得了的。
留在这反而碍手碍脚,不利于他的计划。
红梅无奈只好退了出去,芝兰小院一片静谧只余风声。
夜深人静,青砖绿瓦间黑影一闪而过。
修瑾点着嵘墨门前的玉兰树,落下一地残花,轻手轻脚的摸进寝房。
寝房中窗棂大敞,月光铺满整个屋子,帘帐中的少年长发披散,抬眸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见到他一点不意外甚至微微颔首笑了笑。
修瑾脚步顿住,突然不想杀了,"你在等我?"
修瑾的声音特意伪装过,嵘墨没听出来,门口处光线较暗,他只看见一道身量颀长的黑影。
抬手掀开被子,露出里衣,嵘墨赤脚踩在地毯上。
修瑾视线落在白皙的玉足上,指尖微顿,一瞬间想过去把人拎起来把鞋穿上?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修瑾震惊到无以复加,嵘家小公子出了名的美艳,他不是头一次听说,以往都是一笑代之,怎么今天见着人了,心跳这般奇怪?
嵘墨走向桌前的太师椅,长腿交叠,拄着下巴看着傻掉的人。
现在杀手都擅长用呆傻来迷惑敌人取其性命了?
一动不动的,看着就不聪明。
"喂,别傻站着了,我这屋子里没有机关"
修瑾瞳孔轻颤,思绪起起伏伏,瞥向嵘墨月光下柔和的眉眼,"嫁"给这人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
"你知我是谁?"
"不知…"嵘墨笑笑,神秘兮兮的道:"不过我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
修瑾的视线完全被嵘墨的笑容占据,收敛起灼人的冷意,在嵘墨身前坐下。
"不是嵘小公子请我来的吗?谈何目的?",修瑾抢过嵘墨饮了一半的茶杯,见嵘墨眼中的诧异,眼底涌上笑意。
他没有拉下面巾,随意握在手里把玩了下,嗅到了淡淡的茶香,"小公子当真会享受"
"呵呵…",嵘墨无语的干笑两声,这杀手有病吧,抢他茶就是为了闻闻味?
"阁下不杀我?"
"本来是想的,"修瑾直言不讳,将茶杯搁在桌上,望着娇艳欲滴的朱唇,眸色暗了暗,故意压低调子显得有些暧昧,"现在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