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瑾牵着他先是来门口听了听门外的动静。
走廊里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那不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是很多人,有的还在跑发出了"噔噔噔"的声响。
门外的声音又杂又乱,奇怪的是除了脚步声没听到任何交谈声。
修瑾压下门把手将门开了条缝。
整个走廊红光乍现,大红灯楼的剪影投了满地。
走廊里喜烛摇曳,贴满了喜庆的剪纸。
嵘墨看的一头雾水,啥情况…谁要结婚啊?
急促的脚步声还在继续,嵘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别说人影了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红灯笼一直通向走廊尽头,站在门口向远看,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尽头。
"齐安的愿望不会是陈丽能嫁给他吧?"
此情此景也就只有这个能说的通了。
"嗯,看样子是的"
得到了修瑾的肯定,嵘墨吞咽了下口水,齐安死了,陈丽嫁给他那不就是…冥婚么?
这个想法吓了嵘墨一跳,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咔哒…"
走廊的门打开了,宫明,林依依和沈至周相行全部走了出来。
除了宫明和林依依的表情呆滞,其他人视线清明,满眼喜色。
对于死去的人在出现嵘墨已经免疫了,俩人是他家男人亲手噶的,那么现在身体里的家伙和他还算旧相识。
果然沈至和周相行在看见他时,露出一抹微笑,笑容怎么看怎么阴冷,一点不友好。
修瑾立在嵘墨身侧,视线凌厉的回望两人。
两人瑟缩了下,悻悻收回视线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修瑾低下头在嵘墨耳侧提醒:"跟着他们走"
"去哪啊?"
修瑾轻笑,"参加婚礼"
嵘墨沉默片刻对修瑾勾了勾手指,修瑾附耳听嵘墨小声问道:"能吃席么?"
"………"修瑾愣了下,扑哧笑出声,"你想吃就可以吃"
"那还是算了,也不是非吃不可"
嵘墨就想逗逗修瑾,没想到狗男人回的一脸认真。
不好玩,哼!
嵘墨跟着大部队走了好远,穿过走廊他们一路跟到了庭院。
庭院里比走廊还要热闹,全部挂上了大红绸。
今天难得云开见月,也没有咆哮的风,只有红绸跟着清风摇曳。
几人在院落里停下脚步。
一道尖细苍老的女声拉长着嗓子,喊了句,"吉时到!嫁新娘!"
宫门外大红灯笼高高挂,一阵迷雾涌来,嵘墨发现自己身边全是"人"。
卧槽差点脱口而出,修瑾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无声的安抚他。
嵘墨冷静下来,往修瑾身边凑了凑。
修瑾揽着嵘墨的肩膀,周围的"人"知趣的靠向一边。
两人在拥挤的"人"群守着一亩三分地,静静的看着远方红花轿被八个妆容怪异的男子抬了进来。
他们穿着喜庆,面色煞白,像个纸扎人面无表情的把轿子抬了进来。
陈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了一身红嫁衣,她和齐安的房间贴满喜字。
身下的床也变成了复古式的架子床,入目到处都是醒目的红色。
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她刚想象和齐安的婚礼,晚上就梦到了?
陈丽站起身四下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这一动,带着身上的首饰碰撞出脆响。
她伸手看了看,腕间一对明晃晃的金手镯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陈丽提起嫁衣来到了梳妆台前,镜子里映着的女孩,面若桃花,明眸皓齿头戴凤冠穿着庄重的红嫁衣,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
陈丽一开始还挺新鲜的在房间里逛来逛去,甚至心大的吃了桌上的糕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丽待的有点无聊了,门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她放下了手里的点心朝门走了过去。
轻轻推开条缝,陈丽好奇外面会是什么样子。
随着开门发出的声响,走廊里忙碌的人全部看向了她。
一张张面如死灰的脸,没有大喜之日的喜悦,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
这些都是谁啊,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些亲戚?
难道是妈妈那边的远房亲戚?
来参加婚礼干嘛都顶着张死人脸?
陈丽非常不爽闭上了嘴,把呲着的牙收了回去。
这个梦做的真是让人火大。
陈丽翻了白眼,头上的凤冠还挺有重量,怪沉的。
她伸手想要摘了,就这一个动作面前那些人全部露出阴冷的表情。
人群里挤进来个长相凶恶,脸上带媒婆痣的妇人。
妇人冲过来指着她呵斥,"你出来干嘛!赶紧回去!新婚之夜抛头露面,真是不检点!"
"???",陈丽一瞬间怔愣,喷出来的吐沫异常真实。
她本来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一张嘴得理不饶人,从来都是她尖酸对待别人,这能忍?
"死老太婆你谁啊?凭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做梦你就能这么嚣张啊?"
妇人被怼的瞪大眼睛,肌肉因为恼怒而颤抖,她直接上手掐了陈丽一下。
"啊!疼死了,你干嘛,有病吧"陈丽也不是个吃素的,扬起手就抓住了妇人的头发。
瞬间把妇人盘好的发髻扯了下来,疼的人嗷嗷叫。
陈丽对着妇人边打边骂,"你敢掐我?我妈都没掐过我,你算老几?一个半截入土老婆子还敢在我面前嚣张,我打死你"
陈丽骂的太入神根本没看到周围的人死气沉沉的脸。
大红嫁衣限制了她发挥,陈丽拎着裙摆,对着老太太连踢数脚,"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这套,我不检点,不比你这黄脸婆披头散发的好百倍!"
老妇人气的胸膛起起伏伏,披头散发还不是被你抓的!
终于怒火积攒到一定程度,老妇人爆发了!
尖锐的嚎叫震得陈丽耳朵嗡鸣。
就这凄厉的嚎叫,正常人早就怕了,可陈丽是谁,那可是主角团的第一勇士。
她第一个反应是扬起手一耳刮子轮了过去。
"别他妈嚎了,就你有嘴是吧!"陈丽张大嘴巴对着老妇人耳朵就是,"啊啊啊啊啊啊!"
老妇人被喊懵了,陈丽朝人脸上吐了口吐沫,"谁没有嘴啊,震死你!"
老妇人气的浑身发抖面部扭曲,她疯癫的站了起来,指着陈丽大喊,"快来把她抓起来,她要跑!"
身后的人一拥而上,陈丽撸起袖子见一个挠一个,一通手蹬脚刨让一群人脸上挂了彩。
他们被打到自我怀疑,看陈丽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忌惮。
陈丽半截小臂露在外面,打了半天气有点喘。
真是哗了狗了,做了个结婚的梦,还在自己婚礼上打架。
这个梦一点不吉利。
老妇人阴冷的盯着陈丽,转头向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
紧接着拿着一群人棍子和绳子把陈丽围在了中间。
陈丽恼了,"以多欺少还用武器,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东西,以为老娘怕你们么?"
反正是她的梦,她就是无敌的好不?
自认为无敌的陈丽挨了一棒子,痛的她直跳脚。
这下她意识到问题了,为什么梦会疼啊?
陈丽看向周围的人,一张张惨白的脸死了好几天似的,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刚才被她扯着拽头发的老妇人面容青紫,双目浑浊阴气森森的。
思绪一瞬间定格,陈丽哆哆嗦嗦的终于知道怕了。
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她有点分不清。
气势一降再降,没了刚才以一敌百的凶悍。
陈丽被人轻松的绑了起来,大红盖头落在了她头上。
随着一声吉时到,嫁新娘…
她被一群人抬着往外走,路上她看到了宫明和林依依,沈至周相行还有他最讨厌的嵘墨和他身边的那个男子。
陈丽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唔唔声。
林依依他们就像没听到一样,目光呆滞的跟着大部队往外走。
眼看着林依依他们消失在转角,陈丽只能把希望寄予嵘墨。
路过嵘墨身边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冷若霜雪的男人低在嵘墨耳边轻语。
男人说参加婚礼的时候还故意看了她一眼。
嵘墨却像没看见她似的,问了句能吃席么?
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她身边走过,和林依依他们一样消失在了转角处。
陈丽整个身子如坠冰窟,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身边的人全都是死气沉沉的,她都不敢确定这些是人。
她被抬着塞进了轿子里,视线也被挡住。
月光下的红色有些沉寂,像是干涸了的血没有喜气只有阴冷。
轿子被抬了起来,诡异的乐声奏响,轿子后传来稚嫩的童谣。
上花轿,嫁新娘
路幽寂,游魂荡
路明明,月照照
红色嫁衣身上披。
亲朋好友席上坐。
新人莫把笑脸扬。
阴森诡异的童谣不断盘踞在耳侧,陈丽不断挣扎的试图解开手腕上的绳子。
挣扎了好一会儿,绳结真的有松动的迹象,陈丽手忙脚乱的把绳子解了下来,扒开门帘想要冲出轿子。
还没等她冲出去,帘子先一步被人撩起,在看到绳子解开的那刻,来人面部狰狞朝她扑了过去。
陈丽腿脚早就发软了,根本挣脱不开钳制,她被连拖带拽的抓到了大厅。
大厅里坐满了宾客,陈丽慌张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她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朝着林依依他们的方向奋力挣扎。
"救命!依依救我!宫明…"
她把自己的小伙伴都叫了个遍,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那几个人始终维持着僵硬的坐姿,视线麻木的盯着她。
陈丽嚎啕大哭,妆发全都散了下来,她凄厉的哭喊庄重的嫁衣挣扎出了褶皱,活像个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