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书的脸都被擦红了，嵘墨才笑眯眯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洛叔叔，那三个叔叔还会来嘛？"
听到嵘墨提起那三个男人，洛子书情绪明显变得开始失控，表情越来越狰狞，手上的力度也重了几分，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嵘墨也不害怕，接着垂眸浅笑自顾自的说着，"妈妈怎么还不睁开眼啊，贞贞不喜欢妈妈闭着眼睛的样子，贞贞喜欢妈妈的眼睛，因为像贞贞的眼睛一样漂亮"
孩童懵懂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已经有了桃花眼的雏形，眼尾微挑着，笑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洛子书盯着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晃了神，这双眼睛真的和顾芊好像…
看着这双眼睛，小男孩的样子和顾芊不断重合，最后一样躺在了血泊里。
不，不行，顾芊已经不在了，不能连这孩子也…
他慌乱去擦嵘墨身上的血，好害怕对方也安静的躺在那里。
他怎么擦也擦不掉，只能睁着眼睛倔强的一直擦。
直到嵘墨的衣服被彻底染红，男人红着眼睛肩膀颤动着，撕心裂肺的悲鸣。
嵘墨轻笑着看着越来越疯魔的男人。
直到洛子书快要崩溃，才施舍一般，轻轻摸了摸洛子书的头。
被他这么一摸，洛子书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眼泪糊的他视线有些模糊，来不及想其他的，洛子书一把将嵘墨拉进了怀里。
像是找到了新的寄托。
"不会了，不会的贞贞，那三个人不会再出现了，警察叔叔会把他们带走的。"
"噗嗤…"
怀里的小娃娃突然发出一声不符合年纪的嗤笑，洛子书身子微微一顿，看向怀里的小男孩。
嵘墨又换上了那副纯真的样子，他像是没看到男人眼里的疑惑，小手摆弄着洛子书的领带。
怎么会这么蠢呀，真想勒死他算了！
嵘墨收回小手，开心的叫道，"太好了，警察叔叔好厉害，这样坏人就再也不会出现啦"
"………"
再也不会出现？
眼看着男人安静了下来，嵘墨捧着洛子书的脸"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才是天真的傻孩子呀，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么？
洛子书视线落在了一地的血红上，拳头攥了又攥。
不会永远不出现的，顾芊…是自杀的。
自杀判不了多少年的…
男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别人编织好的陷阱里。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也没有看到嵘墨眼底的冷漠和恶意。
半晌后，洛子书抱紧了嵘墨，一字一句的向着怀里的人保证道，"他们不会再出现了，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洛叔叔会保护好贞贞的"
这次嵘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缩在洛子书的怀里。
…………
十年后
C市市公安局
身着黑色夹克衫的男人，翘着大长腿仰在椅子上打着盹，手上还夹支圆珠笔，桌面上的文件堆的乱七八糟…
"叩叩！"
重案组的门被敲响了好半天，椅子上的男人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叩叩叩…谭队？"
门外的人逐渐失去的耐心，尝试着叫醒里面的人失败后，直接转动着把手，擅自走了进来。
长相虎头虎脑的男生，看着埋在文件后睡的正香的人，犹豫了片刻，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谭队，别睡了来活了！"
"砰——"
"草！"
董明浩连忙拉开距离，看着翻过去摔进桌子下的人有些心虚，"那个谭队…"
"嘶，董明浩你这死孩子，进来不知道敲门么，想吓死我？"谭临从桌子下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敲了半天了…您没听见啊"
董明浩委屈的像个被教导主任批评的小学生，明明是谭队自己睡的太死，还要怪他。
"咳咳…是么，下次敲大点声"最近的案子太多，连着三天通宵了他都恨不得睡死过去，没被叫醒也正常，谭临有些尴尬的抿着唇，视线落在了董明浩怀里的文件夹上。
"你来找我有啥事？"
看这架势…不会是又有案子吧？别吧，给他留条活路吧！
本来就没睡醒，现在听到案子两个字他就脑壳痛。
董明浩瞄了眼谭临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吞了吞口水，语气变得小心翼翼，"来个大案子，刘局点名让您去的…"
他越说身边的气压越低，干脆直接把文件递给了谭临，让对方自己看。
"大案子，是个案子都是大案子，这是重案组，能不能别什么案子都往我这送？"谭临冷着脸，不满的抗议道。
董明浩被凶的缩了下脖子，"谭队，这…这次真的挺大的，一个案发地，死了三个，还都是成年男性…"
"三个？"
谭临紧皱着眉头，同时三名死者的案子还真是不多，他表情凝重了许多，翻开了文件夹，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报案时间：3月7日下午13：23
出警时间：3月7日下午13:25到达现场时间：13:48
案发现场：轻语画室
三名死者：
王斌轻语画室老板
韩明宇上市公司老板
林城保险公司员工
报案人：嵘墨（美院大一学生）
嫌疑人：嵘墨
报案人和嫌疑人是同一个人？一个人杀三个人？谭临有些意外。
他抬手手腕瞥了眼时间，就发生在十分钟前？
"嫌疑人呢？这不是都有嫌疑人了带回来审审不就是就是了"
董明浩闻言面露难色，"这案子难就难在这呢，咱们的同志到那，嫌疑人就自杀了，好在人拦下来了，目前已经送到第一人民医院救治了…"
嫌疑人自杀了？
这案子有点不对劲，还没等警察问呢，这算是畏罪自杀？
谭临扯过外套，拿起桌子上的证件，拍了拍董明浩的肩膀，"走，去看看！"
警笛划过喧嚣的街道，一路驶入巷子里，最终在一间画室停下。
董明浩边走边将手套递给了谭临，"谭队这案子听他们说还挺邪门的"
谭临看了眼表情夸张的董明浩，伸手接过手套，嗤笑道："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啥案子没见过？能让你说邪门的，那得有多邪门？"
知道谭临不信，董明浩开口给他介绍着："我们接到报案就出警了，进来就看到嫌疑人拿着匕首站在那，像丢了魂似的，一句话都没说呢，这人就把自己捅了，还有那三个受害人的尸体也不对劲，总之，您进去看看就知道，这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画室，谭临抬起警戒线，走进画室，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进来的时候基本已经取完证了。
看到尸体的那一刻，谭临知道董浩明为啥说这案子邪门了。
三个死者的胳膊都不见了，而肢解的切口明显是把锯子之类的工具。
而董明浩所说的嫌疑人，手里只有一把水果刀，根本砍不下这三人的胳膊。
董明浩指着尸体说道："这切口您看到了吧，嫌疑人手里只有把刀，现场也没有嫌疑人的脚印，也没有其他作案工具，三个死者的手机也都不见了，所以大概率…"
谭临挑眉接着他说道："大概率可能不是他杀的？"
董明浩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最关键的是，监控显示嵘墨是报案前两分钟走进这间画室的"
也就是说这人刚到，发现尸体就报警了，可为啥拿了把刀，还捅了自己这就没人知道了…
谭临沉思片刻开口问道，"没有别的目击者么？"
童明浩摇了摇头："这间画室旁边的饭店，前一天发生了瓦斯爆炸，墙都熏黑了，所以画室今天放假了，这片又拉了警戒线，基本没什么人路过"
什么都没有，那可真是太巧了。
谭临冷笑道："既然今天放假，嵘墨来这干嘛？"
董明浩叹了口气："我们看了他的手机，是死者之一的王斌，也是这间画室的老板，上午和嫌疑人约好下午来画室的，两个人是师生关系。嫌疑人除了认识王斌外，其他两名死者和嵘墨都没有来往…"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三人明显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可嵘墨只和其中一个认识？还是受害人今天叫他来的。
监控也证明了他两分钟才走进的这间画室，从走进画室到他们的同事赶到案发现场，只有27分钟…
27分钟内杀了三个人还肢解尸体，在处理现场，这根本不可能啊！
既然人不是他杀的，那嫌疑人为什么会捅自己一刀？这也说不过去啊。
谭临也有点头疼了，他皱着眉头四下打量着，画室里都是一些画具，没什么可疑的，血迹也都集中在一起，房间里也没有多余的血液残留。
"前一天发生了爆炸？有这么巧么？"
董明浩连忙继续补充："瓦斯爆炸早就查清了，就是员工的操作失误，俩人都受了轻伤，在家养伤呢，今天饭店也没开门，我们来的时候门还关着呢。"
那这么说线索就知道那个报案人了？谭临捏了捏眉心，"把尸体抬回去，通知法医验尸吧"
"是谭队…"
人都撤的差不多了，谭临自己又在画室里转了转。
这间画室还不小，墙壁上挂满了画，有几幅画他还挺眼熟。
谭临不懂什么艺术，但他有个画的烂还喜欢看画的朋友。
这个署名…就很像那家伙经常提起来的画家。
会是一个人么？
谭临掏出手机，把墙壁上的画拍了下来，董明浩也看着墙壁上展示的话，微微有些惊讶。
"这幅画居然会在这？"
"你还看画？"谭临上下打量着董明浩。
"咳咳，我不看，不过我看过电视啊，这幅画被拍出过100万的高价呢，但应该是假的吧"
毕竟这地方偏的可不像个能挂的起真品的画室。
谭临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画，他怎么就看不出这画哪值钱了，跟他上小学的侄子画的差不多。
"咳咳"瞧他这是想哪去了，谭临连忙清咳两声掩饰尴尬，"走去见见那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