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是隐世家族,虽然不如顶级宗门般强大,但拥有的能量可不是一个赵国所能比拟的。
莫轻雨在离开之后,便通过家族力量轻易拿到了进入皇宫的通行令。
几番周折后,莫轻雨终于打探到穆家所在之地。
此刻穆家族长穆行和一众族人正在皇室为他们安排的一处大厅内商讨事情,穆行旁边坐着一位脸色惨白的女子,其余族中长辈按照辈分依次落座。
在莫轻雨前往穆家所在时,穆家众人正在争吵。一位长老大声道
“族长大人,我觉得为了家族应当把你女儿交出去。
毕竟若不是她,我们这一脉也不至于遭此劫难。”
在场的族人中有一大半顿时起身附议。
剩下的族人一小部分选择沉默,另外一部分则是持反对意见之人。
“穆宁长老这话未免太过了吧,若是你的女儿,你岂会轻易交出。”
持反对意见的族人中一长老冷声道
“呵呵,穆风长老言重了,为了家族纵使是我奉献生命也无不可,只是对方可看不上我。”
穆宁说道,然后两派众人再次争吵起来。
穆行眉头紧皱,看着下方吵闹的众人不由得猛地起身怒喝
“够了!”
而后穆行散发出一阵恐怖气势,在场众人顿时不敢再有任何言论。
安静了片刻之后,穆行冷声道
“我知道我作为族长应该做什么,还不用你们教我该怎么做!”
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后,穆行目光缓缓转到穆婉蝶身上,轻声开口
“蝶儿,为了家族只能牺牲你,你可怨我?”
穆婉蝶似乎早就预料到一切,摇了摇头惨然一笑。
看到这,穆行眼中自责更深,强压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对着众人道
“我以穆家族长之名宣布,除去穆婉蝶穆氏族人身份,将她逐出穆家,此后,她是生是死都与穆家无关,任何穆家之人也不得帮助她,违者,家法处置!”
“族长!!”
下方一片惊呼,有觉得对这个结果不可思议的,也有幸灾乐祸的。那些原本站在穆行这一边的人也有了动摇。
不过穆行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穆行,从此辞去族长一职,不再过问穆家之事。”
说完这一切,穆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颓然坐下。
想他穆行,为了家族族长之位,不仅失去了自己爱妻,现在连自己女儿也保护不得,又有何德何能继续当这个族长呢。
穆行起身,对着穆婉蝶点了点头,轻声道:
“蝶儿,为父送你离开!”
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男子,穆婉蝶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父爱,她的眼中泪光涌现,而后点了点头,郑重道
“好!”
而后穆行便带着穆婉蝶一步一步走出议事大厅,看着一灰一白朝着大门走出的这一对父女,在场众人没有一人出手阻拦。
莫轻雨此时正快步前往穆家所在之地,远远看到了刚被自己父亲送出来的穆婉蝶。
她的身形踉跄,脸色微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略微凌乱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几分。
莫轻雨闪身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了一句婉蝶,眼中充满了柔情与爱怜之色。
见到莫轻雨,穆婉蝶再也忍受不住,扑进莫轻雨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莫轻雨轻轻拍打她的背,就这么任由她把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良久,怀中伊人停止了抽噎,莫轻雨为她轻轻抚去眼角的泪滴。而后轻声安慰道
“待在此地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先找个安全地方再慢慢交谈可好?”
穆婉蝶乖巧点了点头,而后莫轻雨便带着穆婉蝶用符箓传送离开。
离开皇室之后,莫轻雨带着穆婉蝶来到莫氏驿站,说明大致情况后向莫渊索要了一个避难之地。
莫渊便即刻做好了一切安排,几番周转后,莫轻雨来到了莫渊为他们安排的地方。
这是一座山谷,山巅处有一小亭和一茅屋,山脚有一条小溪缓缓流淌,而整座山谷被云雾遮掩,凡人很难到达这里。
莫轻雨在这山谷内加了几个迷阵,使得此地更加安全。
此刻,莫轻雨正和穆婉蝶相对而坐,只是穆婉蝶将头深深埋下。
看着眼前面色依旧苍白的她,莫轻雨心中一痛,温和道
“婉蝶,可以把你的遭遇说与我听吗,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穆婉蝶听到此话,缓缓抬起头,凝噎良久,而后开口道
“在你离开的第六天,穆氏本家来了一群强者。
他们的目的是带回‘熙月’以及我,本来我对他们是毫无关系的,但因我是‘熙月’掌控者,它已成我的本命法宝。
‘熙月’与其他宝物不同,一旦认主便不能被强行夺取,而且除非是自己认同的人,否则琴灵便会自封,任何人也无法使用。
本家来的那些人也知道这个事情,本来他们打算付出代价将‘熙月’带走,但因为我出现了变数,于是便想强行将我一并带走。
青神宗穆氏一脉强者众多,若真的随他们回去他们有的是可以将我变作傀儡之法。
而作为赵国三大家族之列,族内长老自然也不可能任由那些人放肆。
本来以父亲的实力应该可以镇压一切屑小,但我们没想到那群人里面有一个和父亲一样达到了婴变期之人。
我们大败,族中子弟死伤无数,父亲带领一部分族人逃出,之后到了皇室寻求庇护。
家族会议上,就是否把我交出以求安宁一事,有人反对,有人支持,最终父亲无奈决定将我逐出家族,让我自生自灭。
而父亲也因此辞去族长一职,将我安全送出。
我现在算是无家可归了吧,还连累了父亲,我该何去何从呢?”
穆婉蝶神色迷茫,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像机器般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将整个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只是她双颊不知为何控制不住滑落的两行清泪将她的脆弱表现了出来。
看着眼前之人,莫轻雨心中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越发坚定。
莫轻雨伸出双手,将穆婉蝶的手紧紧抓在手中,郑重道
“婉蝶,你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一起去看这世间绚丽的风景,可好?”
穆婉蝶看着眼前柔情满溢双眸的男子,她忽然觉得很满足,至少还有人爱她,想要保护她、陪伴她,只是,她不能够答应。
想到这些,穆婉蝶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猛地挣开被莫轻雨紧握的双手,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轻雨,我不能同你一起。”
她的泪不断滑落,明明很伤心,却要狠心拒绝。
莫轻雨眼中柔情更甚几分,悲切道
“婉蝶,不用说对不起的,只是可以告诉我你为何拒绝吗?”
穆婉蝶自责更深,只是想到自己状况,只能长叹一口气
“轻雨,对不起,不是我不愿接受你,而是我不想连累你。
轻雨,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的情意我又怎会不知呢,只是我无法去接受你对我的好。
若你我在一起,定会连累你也被那群人追杀。
而且轻雨,你知道吗,我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穆婉蝶神色悲凉。
而听到这个理由的莫轻雨突觉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愣住
“怎么会,婉蝶,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怕连累我才这样说对不对,你怎会没有多长时间可活呢?
婉蝶,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只是想让我离开,只是怕连累我才这么说,对吧?”
莫轻雨不愿相信,急切问道
穆婉蝶摇了摇头,幽幽开口道
“轻雨,我并没有骗你,家族那一战,我跟随父亲一同出手,遭受重创。
‘熙月’受损,琴灵处于快要沉睡状态,而它是我的本命法宝,体内伤势持续恶化的我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
轻雨,谢谢你,这一世能遇见你我很满足,只是无法做到陪你浪迹天涯了。”
莫轻雨良久无言。
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莫轻雨将悲伤隐藏,对眼前伊人强颜一笑
“没事的,婉蝶,我说过我会陪你走下去,不论发生何事。
你就在这里住下,我会去寻找救治你的方法,等我的消息。
若天不公,真的取走你的生命,那就算是黄泉地狱,我也一定会将你寻回。”
许是被莫轻雨打动,这一次穆婉蝶并没有再拒绝,轻声应了一句好。
后来的两个月里,莫轻雨白天则在外动用一切关系打探可以让人延年益寿或是增加寿元的天材地宝,夜晚则回到与穆婉蝶一同隐居的这处山谷。
这段时间里,莫轻雨看着越发消瘦时日不多的穆婉蝶,心中悲切越加深厚。
穆婉蝶也不想莫轻雨难过,便会在他归来时为他弹奏一曲,莫轻雨也会放下所有的悲痛和着琴音舞剑。
君为红颜起剑舞,卿为君情抚仙乐,好一幅令人羡慕的画面。
只恨苍天无眼,莫轻雨始终未能找到救治她的方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伊人香消玉殒。
一曲还未了,伊人魂已断。莫轻雨抱着体温渐渐消失的她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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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神音谷后,莫轻雨四处寻找通往黄泉的途径。
几经艰险,终于在第三年一处隐蔽秘境中寻得一个古老传送阵。
“婉蝶,等我,我一定寻回你。”
目光透露着坚定,莫轻雨前往黄泉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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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彼岸花逝,花开千年,叶落千年,花叶永不见,花香引人前尘旧忆。
莫轻雨走在这条通往黄泉深处的彼岸花路上,每往前一步,回忆便更深一瞬,往事种种,皆涌现眼前。
到最后,竟已泪流满面。
“婉蝶,等我,我这就寻你归来。”
平复心中情绪,莫轻雨继续向前前行。
这里是黄泉深处,一座古老的石桥横跨在一条平缓流淌的河上,桥名奈何。流淌的河水为银白色,一片死寂,毫无生机,河名忘川。
莫轻雨踏上奈何桥,一步步继续往前走去,过了奈何桥,便能到达冥府所在,在那里,他就可以找到有能力帮他寻回逝者之魂的鬼族强者。
“踏,踏,踏……”
迎面走来一位青衣男子,男子丰神玉貌,整个人透出一种灵动,与黄泉死气沉沉的状况看起来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却又仿若他本身便是这黄泉的一部分。
那人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却又让莫轻雨心神震颤的话
“吾知你所求,在此等候多年,你终于来了。”
莫轻雨望着青衣男子,眼中有疑惑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希冀的光芒。
那男子再次会心一笑,缓缓开口
“吾有办法复活你所爱之人,但需你付出相应代价,况且你所爱之人因不愿入轮回太久而灵魂涣散,需要时间找回她所有魂魄。
你可愿与我结契,吾可帮你复活心爱之人,你需帮我找到一些东西。”
“好!”
莫轻雨并未有丝毫犹豫。
“如此甚好!”
青衣男子轻笑,而后双手结印,对莫轻雨道了一声让他不要有任何防备,而后逼出一丝心头血凝于指尖,点在莫轻雨眉心,同时口中吟唱古老的仪式歌曲。
“以吾之血,结成此誓,契约未成,神魂永生,凝!”
莫轻雨只感觉一股清凉之感涌入自己神魂之中,整个人仿佛得到了一种升华。
青衣男子也不解释,继续道
“我冥府共有十大魂王,也称鬼王,各个魂王麾下又有多名收魂使者。
不过收魂使者只是外界对我冥府的收魂者的统称,根据实力划分为收魂魂士,收魂魂使,收魂魂君,最后则是魂王,而我便是第九魂王幽玄,不过与其他魂王不同,我在等有缘人,因此麾下并无任何收魂使者。
此后,你便是我幽玄手下第一位收魂使,除非我身死,或者契约完成,你我便会被这契约相连,羁绊永世。
我会将我所求之物一一告知于你,你在收魂之时,需一并找齐那些东西。
另外,以后你的真名不可再用,你可以选一代名,记录在收魂使名册之内。”
莫轻雨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道
“那便叫我青羽罢。”
青衣男子点点头,而后往冥府深处走去。
至此,人界少了一位修道天才,鬼界多了一位喜白衣的神秘收魂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