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的炒菜馆内。
三人边吃边聊。
“小年儿,你这突然就要好好学习了,你之后晚自习还上么?”
路崇文给姚斯年夹了一坨牛肉,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特么之前还说我,结果一回头自己打算补课是吧!”
马立一脸幽怨,显然觉得好兄弟嘴里没一句实话。
姚斯年反问道:“我留在学校上晚自习,那我还请什么教辅?你今晚就赶紧帮我问问跑注册的事儿,我这边时间赶着呢。雾大的自主招生三月就开始了,你觉得我还能补一百多分出来?”
马立愣住了。
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一个平时在五百分排行的人,竟然打算念雾大?
这不是痴人呓语是什么?
雾大虽然在985是吊车尾,那好歹也是985,雾城排名第一的大学。
“小年儿,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还打算考雾大?”
马立大受震撼,一度觉得好兄弟这是失了智。
“这事儿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这雾大我上定了就行。”
姚斯年笃定道。
路崇文这时候也好奇问:“你这专长路线真靠谱么,不行你干脆跟我合伙,到时候我让我爸一起安排,咱们留学算了。”
“出国就太远了,没那必要,我搞文凭纯粹就是为了让我爷爷奶奶高兴,不然我都不会选老家的大学,上不上对我也没影响。”
姚斯年拒绝了路崇文的提议,专注干饭。
“也是,你这灭绝 学历这玩意儿,你又不用去打工。”
路崇文想着姚斯年那些骚操作,也相信他未来可期。
“胖子,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我做人可是凭良心的,主打一个明码实价,你觉得别人拿的少,那是因为他们只值那个价而已。”
姚斯年义正言辞反驳,坚决维护自己的名誉权。
两人嬉笑怒骂,马立却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一刻,他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清醒了。
两个朋友的对话,他非但插不进去,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两人跟他的世界在慢慢割裂。
在路崇文和姚斯年两人完全不需要为了将来担忧的时候,只有他还在因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而迷茫。
老板和打工人这两个词汇,以及最近两天的经历,让马立头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了某种焦虑。
“立娃儿,你装什么深沉?”
路崇文见马立失魂落魄的样子,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没、没什么,吃饭,吃饭。”
马立尽量掩饰着心事,但那不自然的表情却根本瞒不住。
路崇文也没多想,端起碗就开始暴风吸入。
姚斯年将一切尽收眼底,默默吃饭。
马立的内心动态,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他依旧不打算点破。
他当然有让发小财富自由的办法。
但有方法就有用了?
谁不知道房价一直再涨,那问题是为什么还是有一堆人眼睁睁的错过了?
是他们不喜欢买房吗?
12年的房价,北上广深两三万一平,一套两百万上下的房子一家子咬牙供着,一两年之内就会因为房价增值欢天喜地直接翻身。
但问题是他们拿得出来这样的魄力吗?
连集资这一步都走不到,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茅台股票也是同理。
有些机会,对于存在认知局限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是机会。
一家子梭哈这事儿,亲儿子劝都不一定有用,更遑论一个外人劝?
有些家庭无法实现阶级跃升是存在必然性的。
所以姚斯年只有等马立自己想明白,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帮忙。
总没有把饭喂到嘴边,还要哄着人吃的道理吧?
哪怕是关系再好,他也不会当保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引导马立自主思考。
吃完饭,姚斯年就打算跟路崇文去办正事儿。
马立看着两人的背影,鼓起勇气喊道:“小年儿!你请辅导之后,带我一起复习吧!”
“那就来啊。”
姚斯年头也不回,但那清晰的声音却顺着风灌进了马立的心头,让他在冬天的寒流中也依旧感觉到了暖意。
……
晚自习,赵令仪看着姚斯年空空的桌椅,心里一阵失落。
她下午吃完饭之后就回到教室整理复习笔记。
而且很用心的先打算帮姚斯年弥补作为短板的化学。
结果姚斯年倒好,晚自习又不来!
赵令仪神不思蜀等到下课,便忍不住走到马立那儿去。
“额,仪妹儿你啥事儿?”
马立暗搓搓看了看身边的同桌,然后果然收获一记白眼,摸头扭扭捏捏的笑了笑。
“你以为小仪找你能有啥事儿?”
陈静没好气道:“姚斯年今晚又去哪儿了?”
马立竹筒倒豆子,直接把好兄弟卖了个干净:
“他没有跟我说具体做什么,但是跟他要考雾大有关系。”
陈静听得眉头直皱,这让本就泼辣的她更显三分煞气。
赵令仪面带思索,将笔记递给马立说:“你明天帮我转交给他吧,他其实可以跟我一起复习的。”
陈静不满嘟囔道:“小仪,口号谁不会喊啊,就他还考雾大?而且晚自习还不上,你觉得这现实吗?这家伙肯定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赵令仪摇了摇头说:“静静儿,他愿意学习是好事,我总该支持他的。”
马立根本不敢帮好兄弟辩解,老老实实当鸵鸟。
然后因为陈静这个大嗓门,导致班里的人都知道姚斯年打算考雾大了。
马立一看大家的反应,发现都相当的统一。
大概就是‘真的吗,我不信’这样。
马立忍住捂脸的冲动,心里很忐忑。
小年儿,应该不会怪我吧?
……
姚斯年还并不知道,好兄弟不仅把他卖了个干净,还成功帮他塑造了一个吹牛逼不打草稿的人设。
这时,他正跟黄牛据理力争。
“价格再降点,以后我这里要你跑的活儿很多,第一次,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兄弟,真的没法儿降了,已经是最低价了,要不是齐总介绍,我肯定还要多收你一千!要不你看这样吧,以后你在有业务,我这里再给你打八折,如何?兄弟我也有成本啊!”
“那之前的公主钱你转给我吧!齐总那是看在我和胖子的面子上才去的KTV,你还真好意思点啊!这人情是算我头上,你把账结了,我给他退回去。”
“……”
送走黄牛,姚斯年叼着烟打了个车,准备回家。
他现在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更何况黄牛报的价格确实没有给齐总多大面子,价格就很市价。
那他何必让路胖子卖人情找齐总转介绍,他自己找黄牛不行?
到了楼下,姚斯年发现马立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巷子口。
“你要偷牛么,神头鬼脸的。”
姚斯年一脸疑惑。
马立做贼心虚的走过来,强颜欢笑道:“小年儿,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吧?”
姚斯年斜了马立一眼没吭声,一股股二手烟从鼻孔里冒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马立缩了缩头,直接交代了晚自习的事儿。
姚斯年问:“你刚刚说什么?”
马立心虚道:“我把你的事儿给赵令仪和陈静说了,班里都知道了。”
“不,最开始那句。”
“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吧?”
“现在不是了。”
“……”
马立赶忙保住姚斯年不让他走,嘴里大喊:“赵令仪她问我,我没办法啊!”
姚斯年恨铁不成钢道:“你可拉吉八倒吧!你是因为赵令仪没办法么?你这样当舔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马立梗着脖子大声辩解:“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姚斯年露出冷笑:“骗兄弟可以,但别连自己都骗!”
马立:“……”
今晚的风,好冷啊!
姚斯年没好气道:“行了,再不滚,之后你就别跟我去补习了。”
“小年儿,兄弟都记在心里,我先回去了!”
马立如蒙大赦,屁颠屁颠的跑了。
姚斯年看着马立的背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