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翠云楼里养着你们这些赔钱货,是图了什么,每日的饭食还不如喂了猪狗呢!”
“还有你娟丫头,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在一旁偷懒,我非得告到妈妈那里,扒你一层皮不可!”
翠云楼的后院厨房,一身材矮胖,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的妇人,正伸着那粗壮如萝卜的手指,点着几个姑娘破口大骂。
尤其被她重点关照的丫头,更是低眉顺眼缩成一团,身子微微抖动,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
看着她们这副乖巧胆怯的模样,王婆子的内心得到极大满足,而后继续在一旁说教着。
“惜月姑娘房间的动静已经没了,等会肯定要梳洗。我限你们三个在一盏茶时间之内,赶紧给我把沐浴所需的热水,花瓣,器具准备妥当。”
“要是敢怠慢了翠云楼的贵客,我回头就让妈妈把你们重新发卖,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训斥完这三个使唤丫头,矮胖妇人哼了一声,叉着水桶腰,一扭一扭的离开了后厨。
“呸!不就是个粗使婆子吗!有什么可牛气的。”
“还张口收拾,闭口发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翠云楼的主事妈妈呢!也就欺负咱们姐妹是新来的,换别人他敢吗!”随着矮胖妇人的离开,刚刚还低眉顺眼的小姑娘,顿时变得尖牙利嘴,低声咒骂起来,言语之间对那王婆子怨气颇重。
“娟儿!少说两句吧!若是被别人听了去,王婆子又得收拾咱们了。”
另一个小丫头,扯了扯娟丫头的袖子,有些怯怯懦懦的劝说道,看她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可惜长相一般,皮肤黝黑,身材也干瘪,显然也是穷苦出身。
“哼!等着吧!再过个两三年,等我身体长开了,能接客了。”
“我非得把那王婆子当驴的使唤,天天磋磨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了!”小姑娘双手叉腰,脸上尽是不服气。
至于身边人的劝诫,这个名字唤作娟儿的小姑娘更是不以为然。
在这次翠云楼买回来的丫鬟里,她的长相也算是较为出众的,未来很可能从仆人转变为主子。
到那时候,只要躺着就能挣着大把的银钱,吃不完的好吃的,穿不完的花裙子。
想着想着,小姑娘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痴笑,让那勉强说的上清秀的脸蛋,看起来瓜兮兮的。
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身边的两个姐妹,已经各自忙碌去了,显然对于方才王婆子吩咐的事,根本不敢怠慢。
“切!胆小怕事,活该你们当一辈子粗使丫鬟。”娟丫头瞥了一眼正在忙活的二人,嘴里不满的嘟囔。
就在上个月底,翠云楼从人伢子那里,新买了一批丫头,除了两个样貌极其出众的重点培养等待出阁外,其他的都沦为粗使丫鬟。
娟丫头以及另外两个一组,负责春花秋月,冬梅傲雪,八个厢房的粗使活计,也就是打扫卫生,烧水,倒马桶之类的脏活累活。
这让原本有些心高气傲的娟丫头,有些受不了,经常干一些偷奸耍滑的事儿。
好在跟她搭档的两个人,都是属于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人,也就对她听之任之了。
不过尽管自己因此受了好处,娟丫头却有些看不上自己的那两个姐妹,日常言语多有怠慢。
三步并两步,娟丫头来到在井边,看着正在吃力打水的黝黑少女,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莲儿,我跟你说,等我出阁的那天,我就把你要过来给我当专职丫鬟,保管比现在轻松。”
黝黑少女没有答话,只是腼腆的笑笑,手上不停,奋力的转动木筒,将水提上来。似是因为太过吃力,黝黑的面庞涨的发红。
“切!无趣!”发现黝黑少女不理会自己,娟丫头又跑向一边的炉火旁。
“云姐,我来帮你吧!”随手往炉中添了根柴火,娟丫头的语气,竟难得客气的不少。
倒不是娟丫头良心发现,单纯就是因为她面对这个唤作云清的女人,有些打心底的怵得慌。
明明长相丑陋,身材也不好,年龄还颇大,可偏偏那一双眼睛却深邃无比,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在这相处的这半个月以来,这个叫云清的存在感很低,就连王婆子都十有八九叫不出她的名字。
“行!那你来烧火,我再去劈点柴火。”云清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来到一边的柴火垛旁。
砰!砰!…
声音铿锵,干利,小腿粗细的木块,一斧头下去,整整齐齐变成两半,断面更是丝毫没有毛糙,显然劈砍之人尚且留有余地。
哪怕已经多次目睹云清劈柴,可娟丫头还是忍不住暗自咋舌。她总觉得自己这位云清姐姐,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可转头想想,又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谁都知道她娟姑娘,可是励志要出阁的人。何必把时间花在无所谓的事上。
听说今天惜月姑娘的恩客,不但身家优渥豪掷千金,更重要的是长相英俊,身体还特强。把姑娘折磨的一直在惨叫,最后都破嗓子了。
也不知道等自己出阁的时候,第一位恩客是怎么的样子。要是有这位小郎君一半英俊,她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娟丫头的脸泛起两朵红晕,看起来可爱不少。
“火要灭了!”
清冷的声音,成功打断了娟丫头的幻想。慌乱的擦了擦嘴巴的口水,望着身旁的云清,她有些手足无措。
“算了,还是我来吧!”
云清蹲了下来,随手抓起三四根柴火,分散放开,而后又对着炉底吹了吹气。
说来也神奇,刚刚还半死不活的火苗,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熊熊燃烧起来,如此大的火力,相信很快就能烧好一锅开水。
“云清姐,你的声音真好听,就像…就像山里的百灵鸟一样。”娟丫头难得夸起人来。
云清不在意的笑笑,脸上那块巴掌大的胎记都被牵引,看起来甚是丑陋,与那清冷悦耳的嗓音,甚是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