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后台,十年做到上三品,绝对非一般人!
“算有吧!”
胡梦莹抿嘴轻笑:“先帝当年要改革吏治,海天先生便放手去做,每到一地杀得豪强、郡望、世家人头滚滚,弄得满朝皆敌,整日遭到弹劾,也是先帝庇护,才得以全身而退!”
王渊咂舌:“这的确很厉害!”
朝堂最凶险之地,从下杀到上还全身而退,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胡梦莹又道:“辞官后,海天先生开始讲学,每次会试他的弟子至少高中三人。读书人来到九山郡,都想拜访到海天先生,求取他的科举秘笈。”
王渊忍不住道:“你好像这个海天先生很了解!”
胡梦莹俏脸变得伤感:“他是我父亲的楷模,小时候父亲经常给我讲他的故事,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拜会海天先生一面,但他至死都没有机会。”
王渊听得诧异:“见海天先生一面有那么难么?”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胡梦莹落寞道:“要见海天先生,不必是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也可以,他一月会客一次,每次出三个题,答对了就可以去见他,答不对再大的官也不行!但他的题太难了,很多举人、进士都答不对!我父亲来答过三次题,但一次也没有答对,这也成了他毕生的遗憾!”
看着伤感少女,王渊眨眨眼睛:“那你想不想替你父亲,圆了他这个没有完成的遗憾!”
“我、我能见海天先生么?”
胡梦莹惊喜交加,又有些自惭形秽道:“但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海天先生请的是公子您!”
“女子怎么了?男人能做的事情,女子一样能做!”
王渊仰头挑眉:“一位伟人曾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你打理胡家这些年,不比男子做的都好。还有,那海天先生也没说,女子不可以去答题。”
“女子能顶半边天!”
胡梦莹美眸发亮,怔怔看着王渊:“公子,你和寻常人不一样,一点都不歧视我们女子!”
王渊蹙眉:“为什么要歧视女子!”
这个时代的女子,有什么值得轻视的,三从四德、懂得感恩、懂得知足,对男人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反应,令胡梦莹心头暖烘烘,她低头轻声道:“我打理胡家,许多胡家叔伯都说,牝鸡伺晨、颠倒阴阳,一定会给家族带来灾祸!”
王渊嗤笑:“那是他们用攻心之计给你施加压力,好从你手中夺走胡家的家产,你要有心理压力便上当了!”
胡梦莹秀眉舒展,好似放下了一件心事:“谢公子开导!”
翌日,三人来到汪府!
大虎一身家丁装,王渊一套书生服,胡梦莹没敢着女装,扮成了清秀小厮,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
汪府很大,三进三出的大庄园,也有水榭楼台、溪流假山。
不过园内地砖破败、绿植失修,透着一抹秋杀万物的颓败。
庄园中的家丁、丫鬟也不多,全是粗布、麻衣打扮。
中宅一处凉亭,地上铺了席子,放着低矮案几。
一个样貌潇洒、两鬓斑白中年人席地而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一个古板端正、老气横秋的青年,则跪坐在席子上奉茶!
老气横秋青年撅嘴:“老师,我来九山郡上任两年,这是第一次被您招到府上,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汪海天白眼一翻:“小严啊,你好歹也是府同知,知府之下二把手,怎么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
严复古轻哼:“因为老师您让我受气了,我是您的学生,来九山郡上任三年,您却不见我一面老师。我知道老师您是为了避嫌,但这避得也太过了,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您老,把我逐出师门了呢……哎呀。”
一巴掌抽在严复古后脑勺,海天先生骂咧咧:“嘀咕两句行了,还没完没了了。这次叫你来是让你照顾一个人,他以后会在九山郡做生意。”
“照顾一个商人?”
严复古瞪大眼睛:“老师,我没听错吧!汪家你都不让我照顾,如今让我照顾一个商人。还有,你平日不是最瞧不上商贾,说商人逐利、无道无义,若是商道横行天下,必将礼乐崩坏、道义不存,天下将陷入一种崩坏局面!”
“他做生意,但并非商人,即便他真是商人,也跟寻常商人不一样,这是赵为民、京都朋友来信!”
海天先生递过去三封信:“你再看看他像个商人么?”
“……一个童生,居于幕后,指挥一伙村民……告里长、收盗贼、伏渔霸、制暴民、拿下巡捕、捕头……用计伏杀山贼、扳倒豪强,还没踏入衙门一步……一策拆墙搞夜市、一策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弄得朝野沸腾,左右二相两派争执不断……甚至捅到了皇帝面前,弄得陛下也头疼不已。”
见三封信看遍,严复古瞠目结舌,半响才道:“老师,这小子真能折腾啊,比您当年都能折腾……哎呀!”
又一巴掌盖过去,汪海天吹胡子瞪眼睛:“什么叫折腾,我们这是干实事,像你们循规蹈矩、明哲保身,天下太平了么?一个个是尸位素餐、白拿朝廷俸禄,将天下弄成这个样子!现在明明有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的中兴大策,左右二相还在那里扯淡,陛下还在一心求稳玩平衡,都不知道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将来必然悔之晚矣!”
“老师,慎言!”
严复古脸色大变,看了左右一眼,发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话锋一转道:“老师想让我怎么照顾他。”
汪海天不在意摆手:“也不用你照顾什么,在王法内别让人刁难他就行了。只要王法内,看他在富县的手腕,能想出摊丁入亩这种安国定邦大策,郡城这帮小鱼小虾,没一个能斗得过他的!”
严复古苦笑,也只有老师这种人,才能将郡望看成小鱼小虾,不由道:“那他人呢,老师什么时候替我引荐!”
汪海天打了个哈欠:“昨天让人送了请柬,现在应该在府外候着吧!”
严复古蹙眉道:“老师,你这让学生看不懂了,你既然让我照顾他,就代表你很看重他,但又让他在门外等候,我记得您看上的人,您老可都是赤脚相迎,从来没有摆过架子啊!”
汪海天气哼哼道:“为师是看中他,但有些账却要跟他算一算!”
严复古诧异:“什么帐!”
汪海天一脸愤慨:“赵为民那个榆木疙瘩,我和他兄弟相称,他竟然称那小子为先生,这我不平白矮了那小子一辈,所以他也要答题过关,要是答不出来,我就让他叫我先生,那赵为民下次来,我就高他两个辈分了……嘿嘿!”
“……”
严复古一阵无语,别看先生学问滔天,却经常有孩子气,他忍不住道:“老师,你和为民先生兄弟相称,你若是高他两辈,岂不是也高自己两辈,也要叫自己那个……哎呀!”
啪!
一巴掌盖在严复古后脑勺上,汪海天一脸愠怒:“不会说话就少说点,重楼那混账又去勾栏了,你去替我当个考官,考题已经全出好了,不管那小子答不答得出来,都将他放进来。其余答不出来的,一个都不要放进来!”
严复古哭丧着脸:“老师,你这不是让我作弊么!”
汪海天一扬手又拍后脑勺拍。
严复古这位九山郡二把手转身如兔子一样窜了。
……
汪府大门前,早已人满为患,有许多读书人,也有市井小贩,还有些一脸凶狠的混混之流,总之看起来三教九流都有,什么年龄也有!
“也不知海天先生,这次会出什么题目?”
“记得上月,海天先生出的三道题:你是谁?从哪里来?到何处去?一个答对的都没有!”
“还有两月前那道题,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听说杀猪的张屠户答对了,被海天先生请进去半天。他说海天先生请他喝酒了,临走还给他十两银子,说在他身上学到了东西!”
“还有三年前,倒夜香的夜香刘也答对了一题,海天先生还请他吃了一顿饭,也给了他十两银子,那孙子直接逢人便吹,说他跟状元郎吃过饭、喝过酒,直接他娘的吹了三年!”
“海天先生好啊,从来不嫌弃我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人!”
“也不知海天先生,今天会出什么题,咱们能不能蒙对。真希望也蒙对一题,见见咱们九山郡的唯一状元郎,不要那么十两银子都行!”
人群中贩夫走卒议论纷纷!
一个个读书人蹙眉板脸,嫌弃看着这些市井小民!
他们想不通,这些市井小民能说出什么道理,能入海天先生之耳。
“这海天先生,还真有些意思!”
看着鱼龙混杂场面,王渊双目发亮,一脸若有所思!
胡梦莹笑道:“海天先生与公子一样,都是与众不同的人呢!”
王渊开玩笑道:“你把我抬这么高,待会我摔下来,摔断腿怎么办?下半辈子,你负不负责!”
“公子,你……”
何曾听过这种话,胡梦莹俏脸滚烫,低头说不出话来。
王渊诧异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
胡梦莹说不出话来:公子这是在调戏她么!
突然一个咬牙切齿声音响起:“胡大小姐脸红,是因为被某个恬不知耻的有妇之夫轻薄了!”
“说谁恬不知耻呢,我们开个玩笑,跟你有半毛钱关……呃!”
王渊转身怔住了。
二舅子李三思,一脸铁青看着他,双眼带着捉奸成功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