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眼镜妹给我打来热水洗脚,又把我这几天换下的脏衣服洗了。一边擦手一边道“子凡,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阿相!”
“多带点吃的!”我道。
眼镜妹这两天在照顾我,吕轻相那边,眼镜妹托胡寻芳去看过一次,说是被抽了一顿鞭子,吕轻相也十分机灵,从第一鞭抽下来时就开始求饶,然后几名保安轮流打了半个多钟,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就推进惩戒室关了起来。
这里有一个知识点,那就是——一般挨了打的,不扔水牢,扔水牢的,不会挨打。因为如果被打得遍体鳞伤,再往水牢里一扔,不出三天,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所以,吕轻相惩戒室的环境还算不错,再加上人年轻,抗造,胡寻芳去看他的时候,吕轻相已经恢复不少,眼镜妹去看他的时候,他正拿草根斗蚂蚁玩呢。
吕轻相见到眼镜妹,第一句话就是:“姐,我姐夫怎么没来啊?”
“姐夫,什么姐夫?”
“就是接我的那人啊,剪着子弹头,表面憨厚,但一看就不好搞的男的!”
眼镜妹和我说到这里时,脸红红的,指责我就是去接个人,还占她便宜。我就差举双手发誓了,天地良心啊,我没有让他叫姐夫,是他自己主动叫的。
吕轻相还告诉了眼镜妹一件事,她的九十万,不是吕轻相赌输的,而是他们班一个女孩子患了白血病,吕轻相想救她的命,就偷了家里的钱。
吕轻相向眼镜妹保证,等自己挣了钱了,一定还她。
听眼镜妹说到这里时,我当即反驳道:“什么同学啊,同学能倾家荡产救人性命?不是女朋友我把头砍下来!”
眼镜妹嘀咕道:“我觉得也是!”
至于拿锄头挖父亲,那是父亲打母亲,吕轻相说到这里时十分气愤:“他打我也就算了,我犯了错,我该死!但是他打妈妈,他责怪妈妈没有教好孩子,抓住她的头往墙上撞!我受不了,如果非要在爸爸妈妈面前做出选择的话,我肯定选择妈!”
正在为吕轻相抹药的眼镜妹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伤口道:“为什么要在爸爸妈妈两个中做出选择,就不能两个都选吗?”
吕轻相摇头道:“姐,你不知道当时爸爸有多凶狠!”
姐弟两又说了一会儿话,眼镜妹跟他说了工业区的险恶,叫他不要惹事,否则的话,就不是关惩戒室那么简单了,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事实上,如果不是唐飞龙经哥那边力保,吕轻相搞出那么大的事,连关惩戒室的机会都不会有!
吕轻相和赵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方说都长得手长脚长,十分好斗。不同的地方在于,赵刚很轴,他认定的事情,很难轻易改变。
吕轻相则不同,他虽然也十分跳脱好斗,但却知道审时度势。
我回到宿舍,童远不在,老鼠扒在聂新的床上呼呼大睡,听到我开门的声音,老鼠只是微微抬了抬头,又闭上了眼睛。
我有些意外,童远的生活十分简单,除了上班,吃饭就是回宿舍睡觉,我每次回宿舍,他都躺在床上了,从无例外。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不在。
我逗老鼠玩了一会儿,童远回来了。
“魏哥!”他总是对我特别尊敬。
我注意到了他眼角眉梢的喜色,随口问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是和秦姐去约会了吗?”
童远重重地点头。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秦露虽然是以交朋友为名把童远骗来缅甸,但那只是她招募新成员的手段,她真正的男朋友是李华。
又怎么会有童远约会呢?
我又想起了赵刚,秦露上一个约会的对象是赵刚,目的是配合李华搞掉赵刚,这一次秦露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觉得在我身边安插一个胡寻芳还不够,还要加上童远?
我看向童远,他杀猪成功的最强的武器是真诚,但这仅限于网络,因为童远极不擅长掩饰自己的表情,基本上我扫一眼,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用童远来监视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琢磨透,更大的问题就来了,和秦露约会后的童远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精神好得不得了,一直到十一点,也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坐起来,看向童远:“哥们,看你的样子是要喝点!”
童远下意识地添了添嘴唇。
我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从中摸出半瓶二锅头和一包酒鬼花生,示意童远把水杯拿过来,便在床沿前小酌起来。
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也大致知道了秦童为什么约会,聂新的事情给童远造成的阴影远比我想象的要大,他惶恐,害怕,这些情绪自然也会反应到工作上。
出于抚慰童远的目的,秦露主动约出单元,一起散步,说了一会儿话。
“露露的手好软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我一度怀疑她的手可以轻易地钻入我的胸口,摘取我的心脏……”
我更惊了“你们还牵手了?”
童远得意地点头道:“嗯,不过,她不让我和别人说,还说,还说除非她牵我的手,不许我主动亲近她……”
这我就有些搞不懂了啊……
不就是抚慰一下童远受伤的心灵嘛,用得着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
童远之前从来没有喝过酒,二两白酒下肚,脑子就不大清醒了,我扶他到床上躺下,又等了一会儿,见他熟睡,我便溜了出去。
走廊里能听到隔壁炸金花的声音,似乎没了聂新,炸金花都没有从前热闹了。
我下了楼,沿着墙根前行,又借着树木的掩饰,来到了杂物间门前,还没喝完的酒被我浸在了布条上,只需往门缝里一塞,然后点燃布条就行了,但我却犹豫了。
杂物间里藏了一把枪,那是唐哥送我的,当时是个人情, 此时此刻却是麻烦。
但我也知道,耗得时间越长,对我越不利。
我手里的钥匙浸满了汗水,一时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