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淮玉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裴宗尧朝房外大呼来人,淮玉见状,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身攥着手中匕首朝那边人猛扑过去。
与此同时,破门声传来。
率先闯进来的红凌眼疾手快,身怀武艺的人立时拔下鬓间簪子,转手朝那边人掷去。
飞出去的银簪直直刺在淮玉手腕上!
一声惨叫,匕首咣当掉地,红凌飞身上前,抬脚将人踹倒在地。
胸口剧烈疼痛,淮玉猛咳着,两名侍从快步上前将人拿下。
“世子您怎么样了?”红凌连忙将裴宗尧扶坐在椅上,紧张询问。
裴宗尧也不理会,狠狠瞪着地上的周淮玉,“她人呢?她在哪儿?”
周淮玉倔强的侧过脸,避口不答。
能去哪儿,无外乎是朝城外跑去,裴宗尧立马命人前去捉拿唐绾玥。
听到主子吩咐,红凌迟疑了下。
见手下人不为所动,裴宗尧一个眼刀递过去,红凌赶紧低头称是,让一名侍从扶着主子,自己转身出房间。
随之而来的府医为主子解了软筋散。
功亏一篑的淮玉此刻心如死灰,在对上裴宗尧目光时,尽是坦然。
闻讯前来的二公子匆匆朝这边走来,路上听着吓人禀报,不禁感叹,“是何女子这般胆大!竟敢换走新娘、刺杀大哥!”
一边说着,一边朝这边走来。
房内,
“淮玉长本事了,有些胆子,敢潜入敌国世子府行刺。”裴宗尧冷嘲道。
淮玉笑的凄厉,过往兄妹相处历历在目,“这些年你在尚书府,爹娘可有亏待过你?我们把你当成自家人,对你没有任何防备戒心,而你呢!却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上,将整个尚书陷于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裴宗尧眼睛一眯。
周淮玉冷笑了两声,“你走的干脆,可知在你走后尚书府面临的是什么!你也是皇族,难道不知道通敌叛国是什么下场?”
裴宗尧眉心一动,声音缓和了些,目光似有一分凄迷,“尚书府......”
淮玉泪水落下,“父亲一直喊冤,皇帝没有赶尽杀绝,可出了这种事也不会轻易放过,父亲被革职,尚书府抄家,所有男丁被流放,女子充入教司坊!”
“看看,这就是你带给尚书府的灾祸!我们欠你什么了,做错了什么,却要被你害到这种地步!”
裴宗尧眼睛闪躲了下,避开那道哀痛目光,转过身望着窗外遥遥夜色,久久不语,谁都不知他在想什么。
那边的淮玉还在哭泣,恨自己功亏一篑,没有将这个人的心抛出来!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裴宗尧终于开口。
提到这个,淮玉抹了把眼泪。
贴身丫鬟忠心侍主,抄家之际,穿上主子衣服跳湖自尽,官差们以为宁死不入教司坊的是尚书下姐,因此淮玉躲过一劫。
逃了出来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自己这位“哥哥”,亲口问问他,再亲手杀了他!
裴宗尧不再说话,下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房间陷入沉寂,只间或听到女子抽泣声。
淮玉在抬起眸时,望到门外立着的俊逸身影,心跳顿了下,对上那道清澈又质疑的目光时,微微侧开头,不再看他。
门外的二公子怔怔看着房里情景,目光始终盯着地上哭泣女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许久,裴宗尧才开口命人将周淮玉关押起来。
侍从们押着人走出房间,经过门口立着的人时,淮玉却始终不看他一眼,随着下人离去。
————
夜已深沉,府里人们大多已进入梦乡,而经过这么一番,几位主子却无睡意。
书房的烛光一直亮着,得知消息的世子妃想来探望,却被拒之门外。
柴房内,
一身劲装的红凌站在房中,双臂环在胸前,身姿笔直,死死盯着前方背绑着的女子,“竟敢行刺世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淮玉不理会这人,轻轻闭上眼。
啪!
一记响亮巴掌声。
淮玉脸上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眉心一蹙,可倔强的人却双唇紧抿,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贱人,胆敢行刺世子,死到临头还这么硬气,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你脾气硬还是鞭子硬!”红凌叫嚣着,“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侍从领命,立时挥起手中鞭子,朝被绑着的人抽去。
噼啪的鞭挞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响亮,听的人不禁心惊。
淮玉紧紧咬着嘴唇,剧烈的疼痛让她再也忍不住哀嚎,可依旧不肯求饶。
很快,外衣被抽破,一道道红痕映透了衣衫,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流下。
“还挺犟”红凌冷声道。
看到被打女子眼里依旧不肯服输的样子,恼羞成怒的人怒喝道:“打,继续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鞭声更加响亮。
淮玉身上皮开肉绽,道道伤口很快连成一片。
“住手!”
清冷男子声在门口响起。
听到这声音,红凌激灵了下,招呼侍从收手,随后走上前朝来人行礼。
“见过二公子。”
裴宗隽看着眼那边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又看了眼面前的红凌,厌恶的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红凌见状,却有些迟疑。
裴松隽眉头一皱,“怎么,我说话不管用是吗?”
“当然不是,奴婢不敢。”红凌又躬身行礼,随之招呼手下人退出房间。
人都走后,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裴宗隽迈步走过去,凝视着打的浑身血淋淋的人,深呼吸了口气。
周淮玉低着头,始终不肯看他一眼。
良久,裴宗隽终于开口,“你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是不是?”
淮玉不说话。
“你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接近我,你一直是在利用我。”裴宗隽继续说着,语气里似有似无的痛心。
一连串的问题,周淮玉却一直垂着眼帘,不肯说出一个字。
看着眼前这张俏丽又惨白的脸,裴宗隽满腔复杂,脑子里都是两人初遇时情景。
那时的她,流落街头,衣衫褴褛身无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