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说的有理”，丞相声音在门外响起。
兄妹俩抬头望着去而复返的父亲。
丞相迈步进来，坐下身，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道：“凤位自是荣耀，但相较位分尊荣，为父更希望我的掌上明珠能幸福安乐。”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奢望女儿将来大富大贵，只希望后半生平安顺意，嫁一个真心怜你护你，待你好的夫君，将来日子才能舒心。”
在林丞相意识里，一直以为女儿还停留在最初对凌王厌恶的那个时候。
“仪儿，只要你说不愿意，为父一定想办法给你回了这门婚事。”
林湘仪一双手绞着丝帕，她此刻只怨，怨君王为何不直接一道圣旨下来，也省了父兄在此苦口婆心。
“女儿不必担心，为父在皇上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皇上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因此迁怒咱们相府的。”
丞相以为女儿是惧怕皇威，被君王血洗大宴一事吓到了，怕抗旨给家族带来祸事，这才不得已同意婚事。
哪里又知晓，这是女儿她梦寐以求的事。
当着父兄面林湘仪不好意思坦言，只丢下句父亲和哥哥去跟母亲说吧，起身便跑回房间。
“小妹！”林之玄朝落跑的背影喊着。
林相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妻子说？妻子一门心思将女儿往高位上推，如何会拒绝，那岂不要她命。
“看样子，妹妹是愿意接受这门婚事。”林之玄低喃道。
丞相也有些纳闷儿，女儿过去不是很讨厌凌王吗，当初文景帝给他们二人商议婚事时，她在家可是又哭又闹，如今这是怎么了？
实在想不通，想来想去，也只觉得兴许女儿跟他夫人一样，看上的是皇后宝座吧。
————
两日后，
唐绾玥去道观为女儿先前供奉的祈福灯添香油。
“现在外面都在传林家女即将为后，小姐，您为什么不跟皇上回宫呢？您是他民间妻子，现在皇上登基，你自然为后啊，这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
菁菁实在想不通，这几日一直在唐绾玥跟前絮叨，“是皇上没提？还是您没说？”
唐绾玥对此只笑笑不语。
人有时经不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一抬眼，正好看到相府的马车也停在一旁，林湘仪从上面缓缓走下。
她此番是特意上香还愿的。
两人目光对上那一刻，林湘怡有些不自在，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情同姐妹的两人遇到了，本该亲密热络，而此刻的林湘怡心里却说不出的别扭。
唐绾玥倒是坦朗大方，主动朝那边人挥手示意。
林湘怡这才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进入道观，彼此倒十分默契，谁都不提立后一事。
两家的贴身丫鬟都在外候着。
自传出皇上要定林家女为后的消息，林府上下一派喜气，林湘仪身边的嬷嬷谱也跟着托大起来，在外，走路都用鼻孔看人。
尤其这会儿见到菁菁，忍不住不阴不阳了两句，无外乎是讽刺唐绾玥无福。
菁菁也毫不客气的回怼了几句。
“呦！皇上的民间妻子？”嬷嬷嘲讽着，“您家这位民间妻子有三书六礼吗？有明媒正娶吗？若没有，算哪门子妻子！”
“亲王娶亲都要上达天听，入皇室玉牒，你家小姐可入皇室玉牒了？瞧瞧，什么都没有，还大言不惭的说你家小姐是皇帝民间妻子，也好意思说出口？脸真大！”
菁菁甚是不服气，与对方对峙，“三书六礼明媒正娶？那个时候皇上落难，流落民间，神智痴傻，如何明媒正娶，又如何入皇室玉牒？”他自己都被皇家抛弃，就差剔除皇族了！
“你拿这个说事儿，这不强词夺理吗！”
嬷嬷啧着嘴，一脸嫌弃，“瞧瞧，你自己都说了，当时皇上神智痴傻，是啊，痴傻之人，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如何作数？”
“在人家神智不清之际做了妻子，现在皇上恢复了，你们就抓着这事儿不放，趁机让人家对你们负责，这不是讹人吗！”
菁菁听的火冒三丈，“亏得你家小姐和我家小姐是好姐妹，明明知道他们二人是一对，却还要横在中间把人拆散！你们才脸皮厚！”
不远处，上完香出来的林湘仪正巧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通红。
瞧了眼唐绾玥还没出来，于是快步上前，对着菁菁道：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如何横在他们中间、拆散他们了？”
林湘仪胸膛起伏，“是文武百官举荐我做皇后，这门婚事于我而言是父母之命，君王旨意，我不过是履行一个女儿和臣民本分，何来拆散一说？”
菁菁原就对此事不服气，皇帝落难时都是自家小姐陪在身边，而今东山再起了，却要娶她人为妻，娶别人就算了，偏是小姐的好姐妹，且这人对皇上和小姐的感情清楚的很。
本就忍不下这口气，此刻面对这位未来皇后，心里火气压制不下。
“湘仪小姐，您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别人就算了，您不是不知皇上和我们家小姐感情有多好，他们一路走来您也是看在眼里，对他们二人感情最清楚不过。”
“明知一切，还答应嫁给对方，这不是跟好姐妹抢人吗！”
林湘仪又羞又气，“你这说的哪门子话！皇上口谕下来，我一小小女子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抗旨吗？抗旨是要株连九族的！”
菁菁冷笑一声，“相府家大业大，是两代帝王的大功臣，圣上敬重林相，林公子又与皇上是莫逆之交，您是相府掌上明珠，若不想嫁，丞相他们定会想办法，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愿意！”
这丫头是在家里安插眼线了吗？怎么句句戳中，林湘仪气的哆嗦，却无话反驳。
菁菁不慌不忙，“林小姐说过，你要嫁的人，一定要心里有你，可你知道，皇上心里只有我家小姐。”
“此次立你为后，想来不过是碍于朝臣压力又因我家小姐出身，皇上才无奈为之，你心里什么都清楚，却还愿意嫁，插在他们中间，这算什么！真要是好姐妹，定不能如此行事！”
林湘仪被说的哑口无言，紧紧咬着下唇。
瞧出了她心虚，菁菁继续道：“还不是自己想做皇后，又不愿承认抢了好姐妹的人，就以父母之命君王旨意做托词，显得自己多无辜，骗别人也安慰自己，减轻心里愧疚，实则是坐享齐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