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绣心里也着急呀,可这段时间跟皇帝相处,她真是被对方气了又气。
那家伙是傻,可是哪儿像太后说的那般乖顺,不是拉着她下河就是拽着她跟老鼠玩,她哪里受得了!
故此一直这么拖着,不想姑母那边等不及了。
郑国舅也没了耐心,一拍桌子,“由不得她同不同意,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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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宋遥出入相府的次数也频繁起来,时常与丞相父子在书房探讨,一待就是小半日。
宫里也没闲着,临近太后寿辰,上上下下开始忙碌准备,依照太后意愿,此次要大操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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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月初五
皇宫海悦堂,宗室亲贵、二品以上朝中重臣共聚于此,郑氏一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到场,恭贺太后寿辰。
歌舞欢悦,丝竹飘扬,每张桌子摆满了佳肴珍酿,人们纷纷举杯恭贺,宴会之隆重,尽显皇室尊荣。
身着明黄色九凤朝阳大袖宫裙的太后雍容华贵,鬓间金钗熠熠生辉,端坐在上首,笑微微的俯瞰着满堂华彩。
宴席中的郑绣侧过头,低声对着母亲道:“瞧姑母气色多好,看上去越活越年轻了。”
“那可不”郑夫人也艳羡着,“你姑母现在可了不得,垂帘听政,说是掌一半国之大权都不为过,这派头哪个女人能比得上,所以说,女儿你要早点做皇后,将来有天也会跟姑母一样风光无限。”
郑绣被说的心花怒放,沾沾自喜。
再瞥到御座上只顾着吃喝的赵钰时,脸上掩不住的嫌弃,“论说,这皇帝的风姿真是上等,可偏是个傻的,真是让人讨厌!要是不傻该多好。”
“行了”,郑夫人安慰着,“也亏得他是傻子,所以你姑母才能掌大权,你才有机会为后。”
“谁是皇帝不打紧,重要的是女儿你能做皇后,将来做太后,这才是最要紧的,至于这个傻皇帝。”郑夫人朝上首瞟了眼,不屑道:“不用拿他当人看,就当是个摆设。”
这么一想,郑绣心里平衡了些,再望向凤仪万千的姑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受万人朝拜的威风让她心向往之。
满堂欢声笑语,杯盏交错,人们挨个向太后敬酒祝祷,献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太后红光满面,接受着众人道贺。
林丞相气态平静的坐在自己位子上,环看着周围热闹气氛,端起桌前的茶盏,徐徐饮了口。
其子林之玄作为典礼院官员,掌管朝廷坛庙、宾礼事宜,此次宴会隆重盛大,他亦是寿宴负责人之一,此刻在后方与宫中掌仪司一同看管现场,官员安置、乐舞杂技人员登场退出、疏解管控场内秩序。
抬头望了望天色,少时,小厮小跑上前,伏在耳侧说着什么,林之玄点了点头,挥手让人退下。
远远的,对上父亲视线,父子俩隔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林丞相站起身,举杯朝太后道贺。
赵钰嘴不停歇的吃着美味佳肴,不时丢出一句好吃。
前方台上,粉墨登场的戏子们咿咿呀呀唱起仙姑贺寿,热热闹闹的一出大戏给宴会气氛推波助澜。
满座人们乐悠悠听戏,太后也看的兴致盎然。
“今儿个太后生辰,不知皇上可给太后备了礼物?”郑国舅笑眯眯闲聊。
太后唇角一勾,率先开口,“皇上最是孝顺,这就是给哀家最好的礼物了。”
“对,对”郑国舅附和的点着头。
“我准备礼物了。”赵钰放下手里点心,抬头喊道。
“哦,是吗?”太后像是来了兴趣,“不知皇上给哀家备的什么礼物?”
赵钰还没说话,下方的郑绣先抿嘴笑了。
郑夫人轻轻捅了下女儿胳膊,示意她莫在人前失态。
郑绣憋回笑意,那傻子能备什么礼物,不把他那好朋友小黑拿出来吓人就不错了。
恰逢此时,戏台上手托蟠桃的仙姑唱完一段,紧接着,天兵天将开道,簇拥着王母登场,天庭蟠桃盛宴开始。
精神抖擞的天兵天将们各个生龙活虎,最前方那位干净利落的一连串武打,引得台下人们纷纷鼓掌。
太后等人被吸引,暂时撇开了方才话题。
台上,威风凛凛的天兵天将绕着戏台走场,锣鼓喧天,激动人心,将天庭威严展示的淋漓尽致,牵引着人们情绪也更加激昂。
声音越来越响亮,大有千军万马踏击的恢弘气势。
这也太逼真了!人们听得入迷,真似置身其中,一时竟分不清真假。
其中一武生连翻了几个跟头,就在人们欢呼叫好时,只见那人解下背着的弓,拉弓搭箭,眼中精光闪过。
嗖的一声!
箭羽离弦,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支箭直直射穿了郑国舅脖颈。
霎时,场上欢笑声戛然而止。
上一刻还春风得意的人,此刻连惨叫声都未来及发出,嘴里呜咽着,手上一松,酒樽滚落在地,整个人重重倒下。
“啊!杀人了!”旁边侍候的宫女吓的手中酒壶咣当坠落,洒了一地。
太后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周身僵住了。
“爹!”
“老爷!”
郑夫人母女同时喊出声。
郑绣吓的脸色刷白,刚站起身,脑袋一晕,眼前一片空白,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绣绣!”郑夫人一边扶着女儿,一边哭喊着自家老爷。
“有刺客!有刺客!赶紧护驾!”内侍高喊着。
场下轰然大乱,惊叫声此起彼伏。
宫廷侍卫迅速护驾。
回过神的太后也慌了,不敢直视惨死的兄长,又惊又怒,嘴唇哆嗦着,“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嬷嬷赶紧搀扶着,侍卫们护在其身前。
血淋淋的场面,女眷们一个个吓的双手掩面,缩靠在自家主君身边,瑟瑟发抖,男子们也被这突如其来震惊,满场人们惊慌凌乱不知所措。
“有刺客!快,快把那人拿下!”太后指着戏台怒喝。
侍卫们将戏台团团围住,正准备拿人,却听到咣的一声!
酒杯掷地,碎成八瓣。
“谁敢!”
沉稳清冷的男子声,在一片嘈杂中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