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她坐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心口的窒息感一点都没有消失。
从脖子到肚子,心口堵着,让人总是想要掉眼泪。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还是妈妈过世的时候。
她浑身都不舒服,觉得没有办法呼吸了。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她想要下床,才发现自己浑身还是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病房的门被推开,盛夏焦急的过来,“你做什么呢,不好好躺着?”
看到了盛夏,盛年觉得特别的委屈,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盛夏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有姐呢。”
盛年听到这话,心里一暖,用力抱着姐姐的腰,脸藏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盛夏搂着她的肩膀,当年母亲过世的时候,她一个人撑着。
害怕、无助也只能自己撑着。
“他正在手术呢,应该是问题不大。”
盛年哽咽着问:“那会不会死啊?”
“不会。”
虽然手术已经开始了,从那偏远的小镇,辗转到了春城。
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没伤到要害。
“真的?”
“嗯,放心吧,姐姐不会骗你的。”盛夏又说。
“盛意呢?”
“还在青城,我都安排好了,沈泛凌带去外公家了。”
“啊?”
“外公说,你这小丫头,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盛意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外公说呢,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过孩子有外公跟舅妈看着,她也安心不少。
盛年坐在床沿,就靠在姐姐的身上,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我想过去看一眼。”
“别去看了,反正也进不去,在那里也是等,在这里也是等,我陪着你在这里等。”
盛年抬眼看着姐姐,又搂紧了她。
盛夏很能理解她。
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就躺在了自己的面前,或者有人告诉他再也回不来了,这样的感觉,她懂的。
盛夏也知道,她能给盛年的帮助也不大,除了陪伴,也没有别的了。
“我相信他,他有个那么可爱聪明的儿子,怎么可能舍得,怎么舍得你呢。”
“那他为什么……”盛年鼻子一酸,觉得这话根本问不出来。
眼泪滚落,叹了口气。
终于,病房门敲响了,应序彰进来,说手术已经结束了,没问题。
让她好好休息,第二天再去看他。
“我想现在去。”盛年起了身。
“你现在去也没用,睡着呢。”应序彰说。
毕竟人还要在重症监护室,去了也怕她担心。
“是,你也早点睡,我陪着你,你睡饱了,好好的吃个饭,好照顾他。”
“我才……”盛年红着眼眶,话终究没说出来。
“你倒了,可是把小应吓死了。”盛夏说。
盛年叹气,“我也是好几天没睡了嘛。”好几波的过度惊吓的。
翌日的中午,盛年才睁开眼睛。
这一晚上,她却一直都睡的不好。
终于醒来了,吃完了饭,她也没什么事了,就跟着姐姐去了酒店洗漱了洗漱,换了干净的衣服。
返回医院的时候就听说,江逾白醒了,问她想不想见他。
“不想。”盛年赌气。
应序彰:“……”看了她一眼,就道:“那我就这样回他,说你不想见他。”
“哎哎……”
盛年跟着应序彰去了病房。
盛年这是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江逾白。
很虚弱,身体上插着各种的管子。
病房里很多仪器的声音,让人觉得无比无比的刺耳。
她的眼眶一下就热了。
“站在那干嘛,过来。”他道,声音也很轻。
盛年走到床前,看着他还需要借助呼吸机。
上衣没有穿,从肩膀到胸口,都缠着绷带。
盛年坐下来,江逾白看着她,勉强挤出笑容来,“我就是太累了,没撑住,你吓坏没?”
盛年摇摇头,“没害怕。”
“哦。”
盛年在病床前坐下来。
两个人就相继无言起来。
盛年坐在那,就委屈的掉眼泪。
江逾白心疼,抬手去摸她的脸,“别哭,就是看着吓人,没什么的。”
“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安慰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的声音很呛,一点都不好。
江逾白低笑,手指还是碰触到了她的脸庞,“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但是我也没有骗你。”
盛年忽然就觉得自己好没意思,他没有大事是他幸运,自己在阴阳怪气的做什么呢?
她眼泪汪汪的抬眼看他,然后微微倾身,低道:“你疼不疼?”
江逾白先点了下头,然后再摇头,手指落在她的发顶,“有你这话,其实就足够了。”
盛年吸了吸鼻子,然后就趴在床沿,低低抽泣。
江逾白躺在床上,手指摩挲着她的发顶,“都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的。”
“等着我回去,我就可以安心的给儿子找幼儿园了。”江逾白说。
盛年抬眼,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
江逾白唇角微扬,真的……能够看到她,还能与她这样对视,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真的一切都过去了。
盛年看着他还有力气说这个,显然是状态不错的,吸了吸鼻子,又问:“你会好的,是不是?”
“这要看身体恢复情况。”
“如果你好不了,我不会要你的,你身体已经不健康了。”
江逾白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伤口一扯,他表情痛苦的看着她。
盛年吓坏了,马上去看,“我开玩笑的。”
他这样怎么都是因为她,她会对他负责的。
“我现在是个病人。”
盛年点头,点头,“我错了,我不再惹你了。”
江逾白没有穿上衣,胳膊精瘦精瘦就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的。
盛年拿被子盖住他,然后就托腮看着他。
他微微垂着视线,也看着她,他没忍住,“你在想什么?”
“你现在好好的跟我说话,我觉得真好,江逾白……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以后也不会了,不会丢下你,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江逾白说,男人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我终究是对你有太多的不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这是道德绑架。”
“是,你心软,我这么可怜的一个病人,你答应的机会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