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裴思笛问软榻上小憩的顾峥。
顾峥迷茫地睁开眼,目无焦距点着头,他忙到鸡鸣之时,才算把百姓劝妥。
好几个衙门的门槛都被踩塌了,就知道百姓有多激动。
本来没洗漱前,还想继续睡会,结果一捧冷水下来,冷得一激灵。他无语望着天空,彻底精神了。
裴思笛在旁边看见,忍不住发笑:“你现在不继续睡,晚点走路都能睡着。”
听了这话,顾峥嘶了一声,表情痛苦地说:“等会还要接待番邦使者,父皇撤了顾齐,让我顶上。”
“嗯,好惨。”
顾峥疑惑抬头,只见他的太子妃好整以暇,慢悠悠数着银票。他心里觉得不平衡,凭什么自己累死累活的。
“属狗的吗?”她笑着抬手挡顾峥,不让他乱来。
“陪我一起去。”顾峥搂着眼前人,汲取一点温暖。
马车一路直行,她本来想拒绝出来的,奈何又中了美人计。如果顾峥不是太子,她早把银票放面前,说我养你。
今早从全福那里得知,顾峥几乎一夜没合眼,安抚完民众后,还要和都尉去查看有没有人借机闹事。
把这些处理好,在软榻上倒头就睡,甚至全福都来不及叫他回房。
要是顾峥也像三皇子顾齐一样,把使者带去寻欢作乐,也不会被责备。能随性胡来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摇摇头,质疑自己怎么有这么荒唐的想法。要是一国储君,行事乱来,太不像话。
正要和顾峥交流,等下带番邦使臣去哪。发现太子殿下手撑着脑袋,双目紧闭,很明显是睡着了。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开始自己琢磨。
“吁。”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再困的人也要清醒,马车到了番邦使者落脚的驿站。
不过,没等她把人叫醒,顾峥已经把手放下,默默整理自己着装。
“太子殿下不再睡会?”
“我怎么惹你了?这么不安好心。”顾峥听到她的调侃,坐过来揽着人问。
“还记不记得,昨晚出去前,你说回来要告诉我一件事。”她知道顾峥辛苦,但她因为好奇这件事,辗转难眠。
顾峥失笑,脸上的表情难得的灿烂,问:“那你等了多久?”
她没好气地揉着顾峥,还敢说她不安好心,他这笑容都比阳光还耀眼了。
“回来再告诉你。”顾峥笑意更盛,反手抓住她作乱的手,一扫今天早上看到她悠哉悠哉的不快。
“……”又是这句话,不信了。
马车外,昨晚刚杀了人的十王子,今天依然神采飞扬,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大虞太子,今天要带我们去哪?”声音阴恻恻的。
顾峥才刚清醒,突然有些后悔让裴思笛一起过来,正打算敷衍说出一个地名,听到裴思笛轻声说着酒楼。
“酒楼,跟着来就是。”顾峥说完,轻敲击马车,提醒车夫出发。
十王子翻身跃上高头大马,不紧不慢跟着。他后面依然是那些壮汉,可能畏惧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特意隔了一段距离。
马车上,顾峥皱紧眉头说:“等等你先别下来,等我们进去了再下。”
“为何?”她奇怪顾峥这个反应。
“昨夜事情本来没闹这么大的,但十王子把自己同伴捅了个对穿,让百姓亲眼所见,番邦人的残忍。”
顾峥边说边揉着太阳穴,体力还没恢复过来,现在又泛起困意。
“……”她有些没办法想象,看起来只是张扬的十王子,手段这么血腥。
顾峥没等来回答,沉沉睡去。
如果不睡还好,但他偏偏睡了一会,此刻静下来,完全挡不住困意。
等马车来到酒楼,居然还没醒来。没办法,她只能动手把人摇醒。
顾峥抿着唇,晃晃头驱散睡意,眼神逐渐清醒,他嘱咐道:“在这等着。”
说完正准备走出去,却被一把抓住手。
“一起。”她不容拒绝地说:“你现在这个状态,我怕你等等睡着了都不知道。”
等下了马车,本来还一脸挑衅的十王子收敛了神色。
倒是后面的大汉,这么近距离看到柔美的大虞女子,都禁不住恍神。
十王子若有所感,回头看向其余的番邦人,果然一个个都痴痴看着。他拔出手中的刀威胁,用番邦的语言警告众人不要瞎看。
碍于昨天有同伴被杀了,这些人敢怒不敢言,纷纷低着头。
于是,顾峥他们走过来后,只看到一个个极其守规矩的模样,没有半分嚣张。
“请。”顾峥微微挑眉,虽然不理解这些番邦人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十王子不复嚣张跋扈,装出了斯文有礼的模样。和大虞太子互相谦让着,走进了包厢。
在戏班子没上来前,有大汉一直嘟囔,说还不如昨天的酒色生香,无趣无趣。
反正知道顾峥他们听不懂,十王子干脆就没管。把这些人赶得远些,他自己和顾峥夫妇坐一桌。
“这位是?”十王子举起酒杯,假装不认识地问。
“太子妃,是孤妻子的意思。”顾峥皱着眉,话里是隐隐的警告。
“失敬,失敬。”十王子装模作样再次举起酒杯。
她但笑不语,同样举起酒杯,隔空敬酒。
三人都假惺惺地打交道,各怀心事,又面上不显。推杯换盏间,竟然有种多年好友的错觉。
要知道,三个人有这么默契的假笑,实属难得。
看得旁边的大汉直冒冷汗,暗暗和同伴沟通说:“我们这十王子怎么还不拔刀,都笑成那样了。”
“就是,老狐狸装什么装,可能偷偷在酒杯里下毒了吧。上次他这么和人笑着,对面那人立刻口吐黑血。”
“会不会等等他们一起吐血,很明显三个人都那个什么,大虞的话好像是笑里藏刀。”
“不要命了你们,忘记昨天的事了?”
一个看起来较为稳重的大汉呵斥着,个个喝了点酒就不用思考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其余几个还在七嘴八舌交流的,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