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土匪哗啦啦又退回去,不怪他们天真。他们的速度很快跟上来了,如果是人的话,不至于一点踪影都看不到。
等他们走后,顾峥才小心地松开手。
不过没有放松警惕,仍然继续观察着。确定没有风险后,立马下树拉着裴思笛一起。
两人迎面奔着风,不顾心跳加速,赶回到营地。
正好撞上要出来寻找他们的侍卫,时间太久,侍卫们以为出事了。
“我们立刻换地方。”顾峥气还没喘匀,就吩咐道。
虽然大家都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可是见他们小夫妻逃窜的模样。也不敢多问,手脚利落收拾好东西。
夜深了,能见度低,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山洞。
顾峥这才放松下来:“后面有土匪,而且是冲我们来的。”
林翰修无比震惊,前有追兵,后有土匪。
他说:“太子殿下,明日我们进城吧,总好过面对土匪。”
顾峥沉默点头,进城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安排好轮流守夜后,其他人强迫自己睡着。不然如果土匪找到这,没有精力对抗。
第二天蒙蒙亮,顾峥就让其中一个侍卫进城。没想到,情况根本不容乐观。
侍卫在城门外,发现好几拨鬼鬼祟祟的人,像是在等着谁的样子。
“没暴露吧。”顾峥无意识地拨弄着手上的树枝。
“没,属下立刻回来禀告情况,不敢擅自动作。”侍卫低头答道。
“现在是入城无门,在这待着也是危险了。”顾峥强忍情绪,对裴思笛解释。
林翰修却像想起什么的模样:“太子殿下,不如我们让部分人进城,朝廷的援兵应该差不多到了。”
顾峥恍然大悟,真是关心则乱,他和林翰修不可以进城,但其他人是没问题的。
立刻让两个比较机灵点的侍卫进城,看准时机让援兵来救他们。
剩下的人都开始在附近,尽可能找多些遮掩物。
时间一点点过去,熬过漫漫长夜后,昨天派去的侍卫没有归来。
他们不敢生火,也不敢随意走动,所有人只能啃点野果子充饥,生怕被发现。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知道天亮了暗,暗了亮。在逼仄的空间里,难免生出几分绝望。
顾峥恨自己还是太冲动,应该迂回点处理账本的问题,就不至于这么冒险了。
漫天晚霞,给不了他们一点救赎的光。
林翰修有气无力地说:“太子殿下,如果我们有幸活着回去,臣想求娶公主。”
不是他虚,他们逃了好几天才到山洞,现在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小棠不可能同意。”顾峥提醒他。
林翰修眼中却迸发出光彩,如星辰闪烁,如岩石坚定。他说:这几天生死一瞬,臣最遗憾没有珍惜公主。”
“行了。”
顾峥沉着脸打断:“少来交代遗言这套,你活不了,以为土匪能放过孤吗?”
“少打感情牌,而且别说得小棠已经和你互通心意般。”
顾峥恶狠狠补充道:“在小棠没同意前,你把你的心意藏起来,别给人胡说八道的机会。”
林翰修根本不指望顾峥理解,不过刚刚确实有交代遗言的意思,他能感觉到身体的衰弱。
夜晚寒气四溢,从四肢百骸延伸,他们不能生火取暖。
顾峥见裴思笛冷得发抖,不顾山洞里还有人在,心疼得把她搂进怀里。
清晨的露水滴落,裴思笛身体发热。
顾峥半梦半醒感受到,知道不能拖下去了。
再让两个侍卫进城,去药馆煎药出来。
不是他不想进城,是他们还没进去,可能就被拦住杀害了。多少告老还乡的老臣,就是这样默默死在路上。
顾峥拧着手上的帕子,给裴思笛降温。觉得如此无力,他说要保护的人,一个都没保护好。
甚至连她生病了,他们也依然只能躲藏。
绝望的情绪瞬间蔓延全身,只觉痛不欲生。他心里很乱,又知道自己必须清醒。
顾峥苍白着唇色说:“醒醒,很快能回去了。”
“是吗,真好。”裴思笛烧得迷迷糊糊的。
“别睡。”顾峥双手攥紧裴思笛,手交握处滚烫,他心里越发生寒。
“殿下,回去之后,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裴思笛虚弱说道。
“一起,我们一起。”顾峥颤抖着说。
裴思笛显然烧糊涂了,模糊间觉得,她怕是坚持不到一起回去了。
“顾峥。”裴思笛很少叫他名字。
她继续说:“如果你以后有其他孩子,不要让他们兄弟阋墙。”
“我说过了,只会有衡儿一个孩子。”
顾峥做出保证,他怎么觉得裴思笛的呼吸在变弱。
没说信,还是不信。
裴思笛坚持不住,晕过去了。
顾峥大惊失色,慌忙拧着手帕,继续降温。
过了一段时间,裴思笛才悠悠转醒。
“千万别睡,回去之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顾峥不停换着帕子。
他忍不住向满天神佛,向山间精怪祈祷。
裴思笛眼神没有焦距,只知道有人在念叨什么。
“听到没有,活着回去的话,什么都给你。”顾峥控制不住力度,捏紧手又赶紧松开。
裴思笛刚有点意识,听错了,以为顾峥要给她真心。她觉得无趣:“我才不要你的心。”
顾峥是又气又想笑:“不要我的心,那你要什么?”
“要你放我和衡儿走,皇宫太闷了,我不习惯。”裴思笛蜷缩着。
“换一个。”
哪怕是要哄一个病重之人,顾峥也不愿意答应这个。
“没了。”裴思笛闭上眼,不想搭理。
“除了这个呢?”顾峥不依不饶,不想让裴思笛睡过去。
生病的人,如果意识不清醒。会判断不了自己哪里不舒服,导致耽误病情。
像是需要喝水的时候,人晕过去喝不了,那么高烧发热,就会烧得嗓子疼。
裴思笛生气,故意装睡,可是一直听到有个声音叨叨。
她一把扯住那人领口:“除了这个还要你闭嘴。”
“……”光听这话,还很有威严。
如果不是裴思笛这只手摸着他胸口的话,更有说服力。
裴思笛不知道这么多,只觉得触感细腻,冰冰凉凉的,忍不住摸了又摸。
顾峥隐忍着,默默换了个角度,尽量挡住其他人的更多视线。
心情复杂,她倒是分得清。真心可以不要,身子还是可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