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铃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一下,有点饿。
出门就看到那副狰狞的场面,躯体和脑袋散落在院子里,脓汁顺着坡度聚在抓出来的水坑里。
大脑宕机,凉气直冲天灵盖,刚才打斗时脑子里只有活下去的念头,也不敢仔细看,现在回过神了,被这个场景冲击了。
时铃忍不住弓着腰干呕,腹部痉挛肠胃翻滚,东西都消化了,只吐出一点苦水。
擦掉嘴角的污秽之物,拿出了铁锹。
大部分人有种迷之执着,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时铃多少也受这个观念影响。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还想拉一曲二胡吹一响唢呐,再烧点纸钱哭孝。
等把林婶埋葬完,太阳已经高挂在天上了,温度也升了起来。
这可能是无用的举动,毕竟林婶变成了怪物,有没有下辈子难说。
最后时铃跪在坟前,一身污泥蓬头垢面。
“婶婶,我知道自己是您捡来的,十七年的养育之恩,难以偿还无以为报。不是母亲胜似母亲…”她挺直脊背自然而然地吐出两个字:“妈妈…”
“我会有出息的,不会给你丢脸…”
说完这些话,时铃弯下腰,认认真真地磕四下:“愿你在天有灵,能注视着我的成长。”
时铃身上湿哒哒黏糊糊的,都是刚流的腥咸汗水,稀碎的头发贴在脸上刺挠的发痒。
打开手机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3:46」,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手里的铁锹把手也晒得发烫。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时铃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厨房搞点吃的,埋完尸以后肚子里是真的一点存货都没有了。
变异以后比往常饿的快,吃的也多。
用欢多多饮料的铁罐子挖了两杯大米,加了一瓢水也没有洗,就这样放在沼气炉上熬煮,是有点埋汰,但时铃现在也是真的累。
喝点粥吧,喝粥好消化…
不想干等着,她打了盆水去后院的小棚里给自己梳洗,好好的清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忙完的时候粥已经在咕噜噜冒泡,发散着粮食的香气,时铃大口的嗅着,觉得这就是世界上美味的食物。
吃完饭后。
时铃开始筹备该带的东西,吃穿喝用,还有武器。
她气喘吁吁的将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半箱子泡面有10包、3个苹果、一壶装在水壶的水、肉干鱼干各一小袋、几瓶调料品、4包榨菜、一个小铁锅、小刀和一袋4-5斤重的大米。
武器就带上那把大铁锹,带着也不重还可以当拐杖用。
时铃粗略算了一下现在自己一天的消耗,只能顶个四五天。
“村子是非去不可了,如果有人愿意跑,自己也跟上。”时铃看着东西自言自语。
“落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语罢,开始装东西。
两套换洗衣物垫在底下,毛巾塞在缝隙,巴掌大的小铁锅放在上面,牙膏牙刷纸巾肥皂搞里头,速食面和一袋大米叠放在边上。
“好像少了点东西…”时铃抖了抖包里的物资,空出了一片位置,感受到手上伤口传来的刺痛感,才想起来。
“是药品!!!”
站在林婶房间的床头,打开了柜子抽屉,开始挑挑拣拣。
最上层堆放着几本老旧的手抄本,她拿起了那本百草集,里面是常用药材的描写记录。
时铃记得几个常用的方子,她觉得在路上可以采草药制作药丸和药剂,只要吃不死人就行。
接着打开最下层的抽屉,满满当当的药。
一把抓起林婶做的装在密封袋的各种药丸和膏药贴止血,脑子胡思乱想:“吃的还好解决,药才是救命的东西啊…”
……
肉干,打火机,小刀,绳索…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整齐的摆放在书包里。
拿着片好烘干的某个鱼肉,时铃犹豫了一下,还是装了进去,却单独用两个密封袋包装,或许在将来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轻巧的掂量了一下书包,有二三十斤重,背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扯了扯书包背带,没有崩断,承重应该也还行。
“现在要出门吗?”
时铃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在心里问自己。
她现在还是有点怯弱的,温室里的花朵被保护的很好,纵然她不是林婶的亲生女儿。
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显示「16:28」。
“明早再出发吧……”
时铃这么安慰自己。
再过2个小时天就要黑了,不是很适合出门,夜间视线不好,刚下过雨的山路泥泞打滑寸步难行。打着灯去村里又过于招摇,暗中不知道会被什么东西盯上。
人闲下来就没事找事。
时铃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石缝里的杂草。
她记得昨天不是这样的。
这样子鲜活茁壮。
时铃抬起眼皮扫描四周,散落的几株杂草无一例外,全都是吃了生长剂一样,凭空拔高了十几厘米,已经长到她小腿一半长了。
地上也冒出了一些矮丛野草。
杂草绿的发黑,叶子顶端垂在根部,叶缘的锯齿突兀的向外生长,风吹过叶子摇晃,带过锯齿刮在她的裤腿上,发出一阵抽打声,裤腿留下一道白色的小小痕迹。
她小心的躲开这些叶子,撑着膝盖直起身子,举目望去,群山起伏连绵不断,树木林立郁郁葱葱,耸立直入云端。
树也高大的不正常,一切植物都变大了…
这些变化都是在暴风雨后。
植物都在生长进化,那人类现在呢?
时铃没有把石头缝的杂草铲掉,只是在地上画圈做了个记号,记住它们现在的样子。
待明天睡醒再看是不是又会长高,会发生其他的变化。
时铃像往常一样,拿着扫把麻利的打扫林婶的房间,拿着抹布把床上的脓水擦洗干净,拍打被子蓬松折叠整齐。
木板门已经破了个大洞,被拆的七零八落,她没有那个手艺去修补,当做有门虚掩关上。
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锅晚饭,切了两块腊肉进去焖。
时铃的手艺不好不坏,能吃。
等一切都忙完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她习惯性的点着煤油灯扶着碗吃饭。
吃着不是很香,胃口不好吃了几口,放在桌子上也不想收拾。
躺在床上才知道被子多软多温馨,她很累很疲惫。
紧绷的弓弦直至现在才能够松弛下来停歇。
时铃把自己的手脚包在被子里,一点皮肤都不愿意暴露在空气中,只露出个脑袋,像条毛毛虫挪进角落,后背靠着坚实的木墙,面朝外对着门的方向。
最后扯出一角被子垫在脑袋下面。
她一直喜欢这么睡觉,有别样的安全感。
皎洁的月光透过墙壁缝隙散落在房间里,照出黑夜中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困意袭来,眼皮慢慢沉重,眯成一条细线,眼前的房门多重叠影扭曲。
朦胧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时铃早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