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深呼吸,正想谴责这两人几句,牢房外便有人过来。
“二小姐尸身被烧,夫人回来后很是生气,把所有人带走!”
冷脸护卫,却不是昨天那个。
所有人被反绑住双手,带去前院。
前院正有不少下人打水清理地面,依稀可见血迹。
“血?哪来的血?”
李莲花看着地面,“应该是那些护卫的血。”
方多病喃喃:“护卫?那些护卫怎么了?”
阮无恙神情淡淡,看着前方走过来的女人。
“身为玉城护卫,护主不力。派他们看守尸身,却不知谁弄翻了火烛,害我妹妹尸身受损。”
“我让他们自尽,就算是慈悲了。”
玉红烛,玉城真正的掌权人。
阮无恙看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
玉红烛此人,一看就是那种唯我独尊心狠手辣之辈,跟她怕是没有道理可言。
果然,无论是方多不讲理,还是客栈众人说是恶鬼害人,她都不信,没说两句便要动手。
“听说濒死之人总是能看到鬼的,我帮你们想想!”
生命威胁之下,总有人会说“实话”。
“不是鬼!是那个假神医李莲花!旺福就是他害死的,玉二小姐也一定是他杀的!”
“不是他!”
方多病的丫鬟离儿高声指认,方多病的反驳迟了一步。
阮无恙就在李莲花身后,闻言似乎轻笑了一声。
“李神医,要不要我带你跑啊?在下武功一般,轻功还是不错的。”
李莲花嘴唇不动,低声回答:“多谢阮姑娘,不过在下相信,玉夫人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
阮无恙借着李莲花挡住她,低声笑道:“那便祝愿李神医,心想事成了。”
“借阮姑娘吉言。”
玉红烛抬手,示意那些护卫停手。
“谁是李莲花?”
李莲花站出来,干笑,看起来没什么骨气的样子。
“啊?哈哈,我就是李莲花。”
玉红烛语气冰冷:“把李莲花带进去,其他人,押回牢房。”
“是!”
方多病上前一步,紧张道:“你们要干什么!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切莫滥杀无辜啊!”
玉红烛根本不理方多病,一抬手护卫们便把所有人都押回去。
“啧啧,玉城的待客之道,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
没了李莲花在前面挡着,阮无恙那张面具便很显眼了。
玉红烛皱眉,“楼外楼?”
“呦,玉夫人居然还知道我们楼外楼?可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玉红烛攥紧手心,楼外楼,都是群护短的疯子,这下惹麻烦了。
不如……
“哎呦,瞧我这记性,之前玉城的护卫热情相邀,在下推辞不过,只好放了信号,跟楼中师兄师姐们报备了一声,晚些回楼。”
“不过,楼中师兄师姐一向爱操心,这若是因为担心在下而追过来……”
“玉城主,还得麻烦您,好生招待啊。”
阮无恙明明是站在台阶下,仰着头还被反绑着手,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却让人半点看不出她是阶下囚的狼狈。
玉红烛不得不按耐下心中杀意,笑道:“误会一场,来人!还不快给这位姑娘松绑!”
阮无恙等人松了绑,揉着手腕不紧不慢地越过玉红烛,跟在李莲花身后。
“多谢玉夫人了。”
李莲花翘了翘唇角,这阮姑娘的毒舌功夫,不下于他啊。
屋内一早便备好烧红的碳,李莲花被吊起双手,推搡着靠近炭盆。
“这玉夫人的招待,很是热情啊。”
李莲花明明看起来没什么武功的样子,这会儿却看不出多少慌乱。
玉穆蓝似乎很希望李莲花受刑:“废什么话!”
玉红烛看了他一眼,玉穆蓝那股子嚣张气焰立马消失。
阮无恙点了点手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玉红烛没看阮无恙,只是对着李莲花冷冰冰地威胁,不过让阮无恙有些意外的是,这玉红烛问的,不是李莲花怎么杀的玉秋霜,为什么杀玉秋霜,而是问他,为什么冒充药魔。
阮无恙垂眸,这态度,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就多了。
比起玉二小姐怎么死的,玉红烛更在意药魔之事。
而她这般确定李莲花不是药魔,那便是见过药魔,甚至是……认识他?
这可就有意思了。
自打笛飞声十年前重伤闭关,金鸳盟也被重创,这些年来金鸳盟为数不多余下的人,不是改头换面隐匿于人群,便是藏起来不露半点踪迹。
这玉红烛如果只是单纯的在金鸳盟销声匿迹之前见过药魔,又如何能肯定,李莲花不是药魔改头换面乔装之后的样子呢?
这江湖,怕是要再起波澜啊。
那边李莲花再次被推着靠近火盆,眼看着火舌已经要烧到他的头发了,阮无恙正准备动手,又忽然停住。
两根暗器从后面打断了锁住李莲花的铁链,方多病终于赶到。
李莲花失去铁链禁锢,没站稳连连后退几步,方多病和阮无恙同时扶住他。
方多病问他:“没事吧?”
李莲花没好气:“你说呢。”
阮无恙松开手,看着房里的护卫再次将刀尖指向自己,神情淡淡。
“我没想到离儿会招你出来,这不救你来了吗。”
李莲花没答他,转而对阮无恙道谢:“方才多谢阮姑娘了。”
阮无恙理了理衣袖,“客气。”
宗政明珠姗姗来迟,向玉红烛解释起方多病的身份,又打起圆场。
阮无恙手上的动作一顿,方尚书之子,方多病?那岂不是要尚主的那位?
阮无恙再看方多病,不自觉多了些打量。
此先阮无恙不知二人之间有何过节,但也看得出方多病对李莲花有些防备,但此时为了救人,他竟然会吹捧李莲花的名声。
阮无恙看看这两人,李莲花回给她一个自己也很意外的眼神。
“没想到方少侠也会吹捧我啊。”
“你名声在外,不用白不用。但这也不代表,你在我这就是清白的。”
看来这位方公子,虽然单纯了些,但本性正直善良,也并非不知变通的顽固之辈。
阮无恙心中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