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王实甫说过,他不清楚那些镜子具体是什么情况,唯有两件事可以确定:第一是那些镜子有古怪,里面藏着未知的怪物;第二是那支试图探险传说故事的旅行团。
就算没有得到更多信息,同样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地下室里非常危险,尤其是在起雾的夜间,当初那支旅行团会失踪,很可能不仅仅是白天将鲜血留在镜子的缘故。
如今对方恰好被阻拦在地下室的门前,现在正好是处理掉麻烦的时候,在以免在危机环境里 发生绝对不想遇到的意外。
“冻手。”
以他们现在的阵容,要对付五个麻瓜简直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怎么策划。
冷晋第一个冲了上去,反握手术刀俯冲过去,他的速度飞快,且悄无声息,直接靠近最后面的矮子,一刀搁在他的脚踝,伴随着在深夜里清晰的割裂声,矮子惨叫倒地,然后四个人从他身侧越了过去。
对付怪物要留手可能比较麻烦,打人就比较有余裕了,王实甫冲在第一线,单掌披挂切在前头那个壮汉的颈骨上,侧身绕过对方的攻击,反手一拳击打那人的下颌,两招直接打晕。
老四反持双管喷子当棍子抡,势大力沉,但凡擦到点边缘,一嘴牙就没了。
林建用的是工兵铲,这玩意儿拍脑门自带50%概率的击晕效果,他跟打地鼠似的一下拍倒一个,管泽在来之前吹了半天,合着这逼的速度居然是五个人里最慢的,连汤都没喝着,直接给林建包圆了。
用他的话说,盗贼要的不是速度,而是一击必杀,一切问题都可以归结于力量不够,于是把全部属性点都加给了力量,跟冷晋一样属于极端加点。
双方接触仅持续了三秒,对方五人晕眩倒地,只剩下被冷晋割断脚筋的矮子还躺在地上惨叫。
“你说你......”冷晋颇为无奈,“大伙都晕了,只有你躺在这里惨叫,这不是逼我再补个刀吗?”
“我草,别!”
矮子疼的两眼泪汪汪,挣扎着想要起来逃跑,最后还是王实甫于心不忍,上去补了一拳,把他打晕了。
“搞定。”
冷晋拍了拍手,默契地与王实甫同时蹲下搜身,顺便分配任务。
“每个人都要拿一根火把,这东西很重要,没到极端危险的情况尽量不要丢下。老四在门口望风,看管这些晕过去的人,有必要直接开枪,我们会尽快上来帮你。”
“可以可以。”老四点头。
白天管泽询问的时候,店主讲过镜屋里的情景,让他去跟那种东西交手还不如直接去死,相比之下留在楼上望风简直就是度假。
“剩下的人继续往下走,管泽开锁。”
“好说。”
终于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管泽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铁丝,捅进锁眼里,使劲捣鼓。
一秒,两秒,十秒......半分钟。
“有一分钟了吧?”冷晋忍不住开口,“这玩意儿要弄多久?”
“再给我点时间就好。”管泽抹了一把汗,“这技能不是概念开锁,它要我找到锁芯里的一个异常点,我他喵......我找不到啊,再给我半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
不等冷晋开口,管泽直接火了,一拳砸在锁头上,结果整个锁芯直接从门框上脱落了。
五个人面面相觑,冷晋率先开口:“也行。”
林建连忙捂住嘴:“我受过职业训练,无论多好笑都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妈的,少废话,能开就行了,就你们逼事多。”
管泽打开门,第一个进入地下室,身后三人纷纷也跟了进去,顺着简单的未竣工阶梯下楼。
楼下才开发了一半,现在的店主没有装修的意思,所以连电路都没装,只是随随便便加固了一下墙体和天花板,防止发生坍塌之类的意外。
因为平时根本没有遇到这个空间的需求,只拿来堆积一些扔了可惜的杂物,所以这边连基本的光源供应设备都没有,单单在墙面上留了点放有蜡烛的灯盏,
冷晋用火把点燃了那些蜡烛,照亮了地下空间。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火把材质的问题,冷晋总觉得那些蜡烛的火焰并不是纯正的橙红色,更像是淡蓝色,在无风的环境里摇曳,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这里密密麻麻摆放着大量用防尘布盖住的老旧镜架,四人一起动手掀开防尘布,可以看到藏在下面的镜架几乎全是金属的,十分沉重。
里面有的已经没了镜子,只剩个框,有的还破损严重,但至少有一半还保存完好,难怪店主会舍不得扔,大概是想找个人接盘,给这片地再回回血。
冷晋开始打量那些镜子,从样式上来看倒没什么特别的,是从厂里特别定制的现代造型,并不像那种带有诅咒的惊悚物品,外表厚厚一层灰尘表明在他们之前没人动过这些东西,也间接证明一个道理——
能从镜子里出来的怪物不具备实体,这一点非常麻烦,刀和枪这些强力武器几乎全部失效,必须要依靠副作用极大的神秘系装备。
开始有心理压力的林建主动套话:“老王,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你可不能知情不报啊。”
他使用的是侦探的天赋技能,强制获取一条线索。
王实甫站在一面尚未涂抹镜面的半成品镜子前,被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表情有些为难,沉默半晌后才开口:“你们要小心一面背后写了血字的镜子,找到就打破它,不要犹豫。”
“你前面可不是这么说的。”冷晋倒是没有怀疑王实甫的动机,只是觉得他这句话有点问题,于是把视线投向林建,让他继续利用技能被动问话。
“打碎那面镜子,会发生什么?”
“我会死,但你们也会少一个敌人......大概是这样吧。”
王实甫没有抬起头,语气并不肯定,显然没有人做过类似的尝试,一切只是他的想象。
“喂喂喂,赶紧过来。”
这时管泽突然僵在原地,嘴里发出单调的声音,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似的。
冷晋第一时间靠了过去,看到他打开的那面镜子,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被人凭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尾,与管泽一样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先前看到的镜子多少有点伤痕,这可以理解,毕竟店主刻意营造出令人陷入幻觉的环境,那种情况下,很多人都会失控,对镜子造成些许损伤不可避免,但这面镜子不同。
上面布满大量的抓痕,浅浅的沟壑里留下了大量指甲碎屑,还有暗红色的血迹,草草看去至少有上百道,镜面也被破坏的七七八八,里面的景象看起来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碎块,一股血腥至极的残酷感填满了所有人的胸口。
“应该就是这东西杀了钱同。”冷晋第一个回过神,开始检查这面镜子的细节,“我要如何激活它,血?还是雾气?”
“为什么要主动激活它,你疯了?”王实甫被冷晋的行为吓了一跳,立刻出言规劝道,“我们应该优先寻找与那支旅行团有关的线索。”
“不用看,别忘了他们失踪的时间是上个月,你看这里有哪一面镜子上落的灰是一个月就能够形成的?”
冷晋往前走了几步,放低火把,示意几人看向地面上那块特别明显的痕迹,四四方方的,显然有人把先前放在这里的东西搬走了。
“将镜子放在这里也是祸害,更何况出了事,镇长不可能不闻不问,这东西要么被扔了,要么就被带走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猜是后者,你认为呢?”
“好吧,以他的性格确实会把重要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我们今天就白来了,不如先回去再说......”
随着这面镜子被打开,地下室里的光线明显压低了一截,就连他们手中的火把都变得暗淡,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压在上面,连通风系统都不存在的封闭环境里莫名浮现出了淡淡的白雾,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扩散。
“我的理智开始下降了。”管泽说,随后林建也给出了同样的结论,看来不是个例,确实是环境正在迅速恶化。
“回去?我的字典里可没逃跑这两个字。”冷晋冷笑着取出利刃,已经准备迎敌,“还记得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正义的我无法坐视不管!”
“放屁。”管泽嘀咕了一句,半点没客气的意思,“平时是有麻烦你都是跑最快的。”
“那叫战略撤退,跟逃跑是两个意思好不?”
两个人互嘴一句,让气氛稍稍回暖,但环境正在不断变得恶劣也是现实,所有人都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其实冷晋的思路很简单,他见证了一个人几乎逃出镇外,最后还是死在无形怪物的攻击下,这表明逃跑根本没有意义。
而且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足足一天,他们连这些怪物如何触发的规律都没找到,谁敢保证最后对抗boss时这些怪物会不会被一股脑激活?
打野外boss之前先清小怪,这都算是网游常识了。
现在时机正好,又没有外来的干扰,能干死一个是一个,
说完,不等王实甫再开口,冷晋拿管泽的匕首在自己指腹上横切一刀,按在镜面上。
暗红的鲜血从被挤压的伤口涌出,在重力的作用下流入那些指甲抓出的沟壑里,覆盖了旧的血液,果然发生了怪异现象。
那些血液被镜面吸收,镜子里的背景开始被暗淡的血色填充,被爪痕撕裂的影子僵硬在原地,不再随着冷晋的动作而行动。
“还想要更多是吗?”
冷晋看着镜中那个死板的自己冷笑,用拇指上的血液在影子身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受到挑衅后,令人牙酸的抓挠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镜面上出现了新的爪痕,旧的痕迹也开始扩张,像是冰面蔓延开的裂缝那样,很快便密布整个镜面。
“你们小心点,不要随便插手。”
冷晋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后,其实这时候他已经开始掉血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感,掀开袖子一看,皮肤上果然出现了一道道爪痕,像是有人以钻心剜骨的仇恨对他实施酷刑。
“你们没掉血吧?”
对方的伤害显然很一般,属于折磨的类型,确定了这件事后,冷晋反而轻松了许多,因为他的职业是医生,最不怕的就是受伤和掉血。
“没有。”
管泽和林建同时摇头。
“那说明它是单体的,好对付多了,时刻检查状态,防止其他镜面被掀开,我要开怪了。”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镜中的他已经被血色海洋淹没,冷晋感觉到按在镜面的手突然被一阵冰冷而僵硬的触感包裹,随手便从抓握处传来一阵沛然大力,他一个趔趄,半身就进了血色镜面。
“我草!救一下!”
冷晋反应迅速,双手扒住镜框,向队友发出呼救,林建与管泽早已在旁边待命,一人上前抓住冷晋的一只手,这才勉强与里面拖拽的力量保持平衡。
“撑得住吗?”管泽大声问,一只手已经放在背包后面,准备掏出道具救场。
“撑得住......个屁啊,我草你快把我手扯断了,点力量就是为了折磨哥们来的吗?想点办法啊!”
“别叫别叫别叫!在想!”
随着越来越多的身体部位进入镜面,那股拖拽的力量愈发强大,这下冷晋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支旅行团会消失了——
镜子后面居然连接着一个世界,并不是被激活的镜子里释放了鬼怪,而是他们用特别的方式打开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门,放出了那个世界的“居民”!
冷晋的计划是仗着自己人多关门打狗,谁能想到被打成狗的人居然是他?
早知道自己手气这么背,应该让管泽来开怪的......
三个人的力量勉强与镜框齐平,形成了僵直的局面,这是一开始谁都没想到的,结果现在完全腾不出手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最后的一个人。
“老王,帮把手!”
谁知王实甫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阴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这时冷晋才注意到,他的影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被完完整整地留在了那面没有涂抹镜面的未完成镜子上。
现在后悔已经太晚,王实甫伸手在管泽与林建的肩膀上轻轻一推,破坏了三个人与镜框的力平衡状态,只听他们异口同声的“卧槽”了一下,然后被拖拽进了血色的世界里,只剩下一圈剧烈波动的涟漪。
当布满裂痕的血色波纹平静下来后,王实甫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防尘布,打算将镜子重新盖上。
他的动作格外僵硬,像是被操纵的牵线木偶,每一个细小的关节活动都会伴随着少许停顿,但即便如此,盖上红布的动作也依然十分简单。
就在一切即将重归平静时,镜面忽然剧烈波动了起来,顶着一头绿发的冷晋毫无征兆地从里面飞了出来,直接将站在镜子前的王实甫撞倒在地。
“我草!”
冷晋愣了一下,连忙回头看镜子,发现镜面上的血色已经全部消退,裂痕比先前多了至少一倍,随时都有破碎的风险。
他心中有无数的疑惑,镜子后面是什么样的世界,怪物是怎么形成的,到底是谁在那头推了他一下。
更重要的是,忠厚老实的王实甫居然叛变了?
必须实行拷打,必须军事法庭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