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下赌注。”管家在旁边提醒,这不是校园辩论赛,而是一场涉及生死的赌局。
结果林建好像没听到似的,又问了一句:“你的想法是什么?”
复读机式的问话给全场人都搞懵了,冷晋大概也没想到套话这技能是如此直白,这样问会不会有点离谱了?
被连续问话的弗雷德本能地愤怒了起来,认为是受到了挑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那种无所谓的平静。
“我对输赢没有兴趣,输赢对我来说也不会改变什么,我只想享受属于人类的乐趣,仅此而已,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令你满意?”
冷晋完全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给出了回答,而且跟前面的说法截然不同,从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成了一无所有以命相搏的狼狈赌徒,其中固然有一输再输的自暴自弃,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纯粹的黑化。
对视时,林建畏惧于那种凶悍气势,往冷晋背后躲了一步。
“满意了,那么请把你的气势展现在赌桌上吧。”
冷晋接过话茬,做了个手势,示意弗雷德下注。
弗雷德收起了先前那些轻视的表情,将完好无损的右手压在赌桌上。
“断了一只手,再留着其他肢体也是无用,当个半残不如干脆成为全残,来吧。”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慢慢来,而是随着对方的筹码逐渐增加,赌局必须加速,不然就会出现用你的左手来赌你的右手这种尴尬的情况。
十赌十输的理论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完全成立的,只是通过几次逆转,占据上风的位置已然互换。
“好啊,那我跟注,还是和先前一样,两倍。”冷晋摊开手,“请吧。”
从这一刻起,赌局已经不单纯是心理战或筹码战,而是双方理念的碰撞。
管家拍了拍手,屏幕里定格的场景开始流动,打着耳钉的少年回到了无比熟悉的小屋里,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没过多久,卧室的门被打开,气冲冲的父亲拿了一根棒球棍出来,一棍子朝着膝盖打去,他往后一倒,站不起来,脸和肚子又挨了几下,只顾着抱头,话都说不出。
母亲在旁边边哭边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唯独没有拉住父亲拿棍子的手。
他趴在地上,恍惚中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打,意识迷离之际,身体本能地开始挣扎,向着厨房爬去,一只手抓着橱柜站起来,去拿刀架里的餐刀。
“骂你两句打你两下你就来劲了是吗?还敢去拿刀,怎么,在外面跟那些垃圾混多了,是觉得受了委屈要报复回来吗?”
父亲在背后破口大骂。
“来啊,我看看你这没本事承担责任的垃圾有没有胆子对生你养你十几年的爹妈动手,来啊!”
这时候母亲才想到去拉架,但话语出口,伤了人,就收不回了。
拿着刀的少年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外面满脸怒容的父亲与眼睛里写满悲哀的母亲,心里那些愤怒与痛苦好像全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
做什么都没意思了。
然后他挥刀切开了自己的喉咙,视线迷糊在喷洒的血泊里。
......
林建与古惑仔长出一口气。
“真是遗憾啊,我的预测好像总是比你要准确一些,是因为你见得太多,所以反而看不清这些普通人的想法了么?”
冷晋拿着手术刀起身,片刻不停地肢解了弗雷德的四肢,他忍着痛,紧咬牙关,表情却比刚才还要放松,仿佛更接近胜利的人反而是他。
回到座位上,血衣外流淌的血液如同沸腾一般,冷晋的表情也比先前更加阴冷,而先前不可一世的主导者如今成了彻底的残废,只能靠管家将他扶起才能坐稳的败犬。
“你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输了。”冷晋微笑着说。
“我还有我的命跟灵魂,怎么会没得输呢?”弗雷德也跟着笑,“介意帮我点根烟吗?”
“没问题。”管家从弗雷德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塞在他的嘴里。
冷晋也跟着摆手道:“命题场景就由管家你从那些人当中选吧。”
“好的。”
管家没有拒绝这个简单的要求,为冷晋挑选了一个场景。
画面里居然也在赌博,只不过场景相对较为简陋,应该是在某个地下赌场的小房间里,一堆人供着屁股围在赌桌边上,拿起手上的筹码往里砸,空气中飘荡着散不去的白烟,看起来又脏又乱。
这次场景的主角也没弗雷德这种上位者的气魄与雅兴,穿着普通,坐没坐相,以手肘作为支撑,将上半身压在赌桌上,丝毫没有注意嘴里的烟头已经掉了。
他前面盖着两张牌,一明一暗,分别是2与8,一阵犹豫后,他选择了Double,赌注翻倍,再来一张牌,荷官发给他的牌是A,正好21点,庄闲通吃,直接拿到了小山一样高的筹码堆。
“滚吧。”庄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了过去,“密码是四个8,以后别来了,敢进我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不。”他把银行卡扔了回去,“我要再来一局,还是all in。”
荷官为双方发牌,双方的明牌分别是J与5,画面定格,看完前导片的冷晋向管家拿到了对应的资料,了解到了对方的情况。
这人本来是个很普通的上班族,但受到同事的诱骗开始赌博,在赌场的层层设套下还挪用了大笔公款,最终输的分文不收,欠下巨债。
这是他的最后一搏,为了翻盘,押上了所有能用到的公款余额,或者说是他的整个人生。
“还有30秒命题时间。”管家提醒。
“一把定胜负啊......那么题目就相对简单了一点。”冷晋开始分析画面中的局势。
谁知这时,弗雷德突然举手:“我弃权。”
前面管家说过,每个人都有三次弃权,可以在不支付任何代价的前提下切换题目,冷晋也没想到弗雷德会如此果断,眼前这场景不应该是赌徒的最爱吗?
被冷晋的目光注视,弗雷德解释了一句:“我不喜欢这种纯粹的猜测,更何况谁知道两人会不会作弊,把命运交给别人的运气,简直可笑。”
“玛士撒拉先生宣布弃权。”管家立刻做出了决断:“那么跳过赌局,由‘医学僧’获得下一局的命题权。”
“不不不,我认为赌局应该继续,以另一种形式。”
在管家判定赌局结束之前,冷晋伸手打断了对方切换场景的动作。
“不过筹码可以稍作改进,你只需要付出这艘游轮——也就是涤罪所的结构图纸就好,而我们这边依然下重注。”
“这一把的赌局命题,我不赌场景里的人,我要跟你赌......不,是他和你赌,管家作为荷官,延续场内未完成的对局,怎么样?”
冷晋突然站起身,按着古惑仔的肩膀让他坐在座位上。
“你来。”
“嗯?!”古惑仔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
冷晋指着弗雷德说:“至于赌注,就押我和贱人林的命。赌上性命的21点,你敢接吗?”
“敢啊。”弗雷德片刻都没有犹豫,“那么请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