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后冷晋长出一口气。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验到了临近死亡的感觉,这种与野兽动物搏斗的危机感绝不是那些普通的犯罪分子能带来的。
怎么说呢,有句话叫“邪不压正”,这不是真善美的假象,而是数据与经验的总结。
世界上绝大多数、甚至可以说99%的犯罪分子都是临时起意的激情犯罪。
而他们的敌人,那些代表正义的执法机关以及司法机构工作人员全都是经过了多年学习与前辈代代传承的社会精英。
两个群体从本质与起跑线上就已经有了巨大的差异,他们学习了这么多年的知识,练习格斗擒拿技巧,吃尽苦头,凭什么会输给这些凭着本能做事、肆意妄为的犯罪者?
正是抱着对司法正义的崇敬之心,冷晋选择了法医学这个最冰冷的专业。
对他来说,只要手里有足够强大的武器,人类实在谈不上有多可怕,对方变态,他将会变得更变态。
但地牢内的怪物显然不是靠知识经验或是勇气这些人类的宝贵品质所能对抗的。
这也难怪诊所下面会特别建一个地牢,没有加厚的铁门与石壁,寻常病房根本不可能关的住这些怪物。
说起来……那些邻居在听到这种程度的动静也只是向物业投诉,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看来这别墅区的邻居也不是什么好人……
目前已经见过了三位特殊病人,剩下的还有七人。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转职副本绝对超过了一般的恐惧级,冷晋还没遇到过战栗级的副本,但他感觉这副本应该有资格被称为“战栗”。
其中的区别在于这里有一位监管者,罗娜。
就算出现意外她也会收拾乱摊子,这才导致游戏副本的难度大幅度下降。
想了想,冷晋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继续处理剩下那些病人,而转职失败后任务道具会消失,下一次遇到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难道自己要无功而返?
为了避免这种结局的发生,冷晋决定动用终极武器--召唤小七。
Emmm......冷晋绝对不是想和哥特萝莉款电子宠物在副本里私会……
冷晋拿出口袋里的阿婆手机,按下拨号键,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干嘛?”那头传来了小七的声音,懒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刚起床。
“救救我,主人。”周围没有其他人,冷晋完全抛开了羞耻心,代入到了电子宠物的角色里。
“这边的情况有些超出预估范围。”
“你那里有点远,而且……”小七的语气像是咬着牙,也不知道是谁招她惹她了,“现在是平胸小屁孩喝下午茶的时间,很忙!”
冷晋很快反应了过来,心说这平胸娘们记性还挺好的,这下想不认怂都不行了。
“嗷呜~”
选择顺从后,叫起来居然意外的顺口呢。
“哼……一分钟。”
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小七那头挂断电话。
冷晋再想拨过去说两句骚话,发现老人手机已经没反应了,屏幕也无法亮起。
果然,这种bug级别的存在是有次数使用限制的。
与7号斗争的应该是4号病人,同样是深海病,但4号与9号的异变方向又出现了一定的偏差,看过病例的冷晋把4号称为章鱼哥。
他有着人类的轮廓,身体外面覆盖着一层长有鳞片的青色胶状物,所到之处随时会留下大量淡绿色的粘液,大脑却像是章鱼那样被大量蠕动的触须包裹。
这些触须十分有力,绞紧时能令直径5厘米厚度10毫米钢管的迅速形变,表皮外的那些吸盘会牢牢附着在敌人的肢体上,吐出含有毒素的粘液,渗入到对手的表皮与肌肉纤维当中。
两位捕食者被关进了一间狭窄的病房,里面迅速爆发出了剧烈的打斗声,带有痛苦意味的嘶吼似乎刺激到了其他病人,愤怒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其他房间也纷纷响起了撞击铁门的声音,想要脱困。
冷晋回过头,刚好与探视窗里一张阴冷的面容对上视线。
没等到回过神来,那张脸突然以鼻梁为中线轴向外裂开,里面没有左右脑半球,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壳子,下方盘踞着大量蠕动的软体生物。
它们像是寡毛纲的无脊椎动物,通体柔软细长,外表皮呈鲜嫩的桃粉色,边缘颜色较淡,像是失血过多的肌肉纤维。
冷晋见过这种生物,叫做纽虫。
纽形动物门,作为一种较低等的动物,纽虫的身体不分节,背腹扁平,两侧对称,正是眼前这幅样子,堪称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绝对克星。
双方隔着一扇铁窗对视,沉默不语,摇完人的冷晋不复先前的狼狈,掀起嘴角冷笑一声:“我在等外挂启动,你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这位在病历本上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2号病人用行动回答了他。
那些藏在头颅内的纽虫猛然立起,朝着窗外喷吐出大量蛛丝一般的白吻。
这些吻具有强大的分裂能力,第一条落在身上后,如同树木的枝干一般,迅速从树干两侧分泌出多重侧枝,无限分岔,像是一张蜘蛛网凭空展开,带有极强的粘性,难以挣脱。
妈的,失算了,他也在等大招读条!
仓促之间难以躲开的冷晋很快便看到属性面板里出现“减速”与“中毒”的debuff,负重向前逃窜,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对策。
中毒了?
对!
从生物性状来判断这应该是枝吻纽虫,进攻性强,活动能力也不弱,擅长捕猎,吐出的吻中含有少量河豚毒素,但剂量小,对人类很难起到作用,可眼前这家伙是变异体,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冷晋本能地握紧银狼刃往后挥去,随手划破身后如芝士般粘稠且密集的丝状物。
但纽虫的吻在脱落后依然具备活动能力,竟然沿着手臂攀爬,钻入他的衣袖,粘性极强,通过表皮接触渗入麻痹毒素,甩都甩不掉。
吻上附带的毒素确实稀少,但也架不住聚少成多,冷晋在仓皇逃窜时,回头一眼看到满通道的白丝狂潮以极快的蔓延而来,仿佛铺开一张包裹天地的白色地毯,朝着他奔跑的方向追击,速度极快。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战略不战略的,被这么多带有毒素的吻包裹,结局大概是短时间内就被消化成一坨碳水。
一时间顾不上这么多,直接打开了地牢的门,义无反顾地向大厅奔跑。
中途罗娜恰好从办公室里出来,看着刚刚打过照面的实习医生以完全陌生的样子冲进走廊。
身上挂着至少十几斤重重包裹的枝吻,拖了一地,像是从取出一块披萨拉出的厚切芝士丝。
身后更是如狂潮席卷一般,白茫茫一片,场面相当壮观。
两人对视一眼,罗娜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掉地上,她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状况,不由得带着几分惊讶的表情,出声询问道:“你……行不行?要不要帮忙?”
半身已经麻痹的冷晋拿出身残志坚的坚韧态度,使劲扒拉着她办公室外的门框,避免被拖回2号房,期间还有闲心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钟表。
还有十五秒她就要到了。
冷晋咬着牙摇头:“谢谢,男人怎么会不行,我还能坚持十五秒!不用管,我能应付。”
“哦,那你加油吧。”
罗娜点点头,表情恢复平静,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