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萧索。
一座破败的孤坟伫立在荒野之中,劣质的墓碑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纹,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祁鸿之墓。
一名身披黑色军大衣的年轻男子跪在墓碑前,咬着牙关,虎目含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叫祁昆仑。
“大哥,昆仑来晚了……今日,我祁昆仑在此立誓,此仇必以十倍偿还!许佳人,必死无疑!”
来晚了,来晚了三年!祁昆仑因为身在军中,南征北战,直到半个月前,才收到了大哥祁鸿的的绝笔信。
“昆仑吾弟,大哥将死。许佳人以你侄女性命相逼,我不得不死。
“待我死后,昆仑你切记,万万不要想着为我报仇!这场阴谋的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势力!”
“大哥于七年前将你送往燕京参军,你怕是吃尽了苦头,还千万不要怪罪这个当哥哥的,毕竟,哪个哥哥不希望弟弟有大出息?”
“我祁鸿,此生注定只能当个不孝子了,爸妈他们便托付于你。可惜,大哥直到死,都不能再见你一面。”
“祁鸿绝笔。”
说话之间,祁昆仑想起那封以血写就的信,嘴角慢慢地抿起,眼角处,有热流涌动。
祁昆仑的身旁还一名身穿军装的雄壮男子,他身材魁梧,足有近一米九,站在那里就如同铁塔一般,给人以不可撼动的感觉。
如此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万众瞩目的对象。
但此刻,他却为祁昆仑一丝不苟地忠心站岗!
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那名为破军的男子不由抬眼一看,只见祁昆仑的脸颊上,一滴滴泪水缓缓流淌而下。
这一幕,让他心神震撼!
“祁帅居然在流泪?”
眼前这个男人,在华国可谓是战功赫赫,年纪轻轻便已肩扛五星,也是华国唯一的一位五星将领!
这些荣誉、地位,无不是他一刀一枪拼杀出来,无不是用千万敌人的尸首堆积而成!
在华国军中,祁帅之名何人不晓?便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战区司令,在向他汇报工作时,都是战战兢兢。
“当年,赤塞首领扬言要屠杀我国西域子民,派遣两千雇佣兵挑衅于边疆!祁帅一人坐镇西域,便震慑两千精锐丝毫不敢动弹,不战而屈人之兵。”
“之后,东岛国欲挑衅我国于飞鱼岛之上。祁帅只扬言东岛国人但敢踏足飞鱼岛上,他便屠尽东岛所有精锐军官。简简单单一句话,便使东岛如此军事强国风声鹤唳,匆忙撤兵。”
这个一言可兴国运,一语可平四方的铁血男人,而今竟然在落泪!
正在此时,有两个健硕男人阔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谁?胆敢给祁老狗扫墓,真是活腻了!”
“祁老狗的坟,你们也敢来祭?我看你们是想在这里永远陪着他了!”
两人上来就冷声质问起来,语气不善,看着祁昆仑与破军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两个死人一般。
祁昆仑的眼角不由跳了跳,面无表情,垂头在坟前喃喃低语:“祁老狗?”
“不错,祁老狗,正是我们许小姐给他新起的外号,是不是很贴切?很好听?”那人却是听到了祁昆仑的低语之声,不由得意笑道。
另外一人则是冰冷道:“许小姐早已明言,不许任何人到祁老狗坟前祭拜,你们不听劝告,看来是不将风城最大的权贵许家给放在眼里了?!”
破军看着这两人,眼中闪过冰冷之色。
他可是堂堂中将,今天只不过没有专门带着象征身份的肩章而已。平时在军中,都无人敢与祁昆仑如此说话!
祁昆仑缓缓站起身来,沙哑地道:
“你们逼死他,夺走他的家产,污蔑他的人格,毁了他的一切,还不够吗?”
“连他的安葬之处,你们都不肯留一个清净?”
“许家,许佳人,真是够狠,够毒。”
他的脸色,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一般阴沉,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往车旁走去。
“我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
“是,祁帅!”
“杂种,我让你走了吗?!听不到爷爷说的话?”那两人一怔,随即怒吼了起来。
另外一人想了想,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他要向许家汇报这件事。
破军微微抬头,如一尊怒目金刚般忽然发作!
祁昆仑刚到车边,就听到两道骨裂的脆响与痛苦哀嚎之声传来,接着,就听到后方那有力的脚步逐渐靠近。
几秒之后,破军捏着手机的大手伸到了祁昆仑的面前来,恭敬道:“祁帅,这是那人打出去的电话!”
“喂?”
祁昆仑接过手机,脸色冷漠,淡淡应了一声。
“喂?不是让你们两个去墓地看着吗,今天我老爹大寿,你们给祁鸿的破坟再泼点鸡血,给他也开开荤。”
祁昆仑听到这里,眼神越发冷漠。
“诶,算了,干脆直接把他墓碑给砸了吧,想到我姐当初陪这个家伙那么久,就觉得恶心。”对方又道。
“你们办寿宴,却要砸他墓碑?”祁昆仑的声音,冰冷之中透出难以抑制的杀意,“既然如此,你们许家的寿宴也不必办下去了,该出殡吧。”
“你他妈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找死吗……”
祁昆仑没有再说什么,五指一紧,手机被捏得粉碎,而后拉开车门上车。
接着,破军大步追上,开车离去。
车刚一发动,车载广播忽然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来。
“亡夫祁鸿去世已有近三年,一月之后,便是三年忌日。”
“亡夫生前以权谋私,为非作歹,掏空集团内部资金,联合各大亲信排挤股东,甚至还犯下叛国这种罪大恶极的错事……好在上苍有眼,让我及时发现亡夫的斑斑劣迹,这才将之阻止。”
“为免于法律惩戒,也不敢去面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恶,他自己也做出了吞枪自杀这样逃避责任的懦夫行为!”
“好在这两年经过我本家的强力支持,以及公司的新鲜血液注入,集团终于又重回高峰!我在各大股东的坚持之下,勉为其难担任董事长一职,今后,我代表祁天集团向大家承诺,祁天集团合法经营,绝不会像亡夫祁鸿一样干出违法乱纪,危害社会之事!”
破军听到这里,不由脸色尴尬,急忙伸手要关闭广播。
但祁昆仑却微微抬了抬手指,冷冷道:“不必,开车。”
破军沉声道:“果真最毒不过妇人心!祁帅,祁鸿大哥的仇,便由破军代劳,今日破军踏平风城,相关人等,定斩不赦,还老大哥一个公道!”
祁昆仑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抬头,语气很轻,道:“大哥曾跟我说过,家人之事,不要假借他人之手,所以从小,他都会让我自己解决家里的事情。我来晚了,已经枉为祁家之子,若不亲手为家人报仇,岂非猪狗不如?我会亲自动手。”
“走吧,我们去给许家‘祝寿’!”
顺天酒店。
当今风城最大的权贵许家,许家老爷子许劲山的七十大寿就在此举行。
风城道上,大大小小的权贵势力,纷纷到场前来贺寿。
许劲山满面春风,自三年前自己的女儿许佳人从祁鸿手中夺权霸占祁家以来,许家便在这条富贵之路上高歌猛进。
而今,整个风城,有谁敢说半句许家的不是?
当年威风凛凛的祁鸿,也早已被当成了一块被人遗忘的垫脚石。
祁昆仑与破军走到了酒店门口,他微微抬头,看着这金碧辉煌的酒店,微微失神。
一名守在门口的安保人员看祁昆仑站了许久,不由走上前来,皱眉道:“请出示请柬,如果没有请柬就赶快让开,别挡了贵宾们的道!今天是许老爷的七十寿宴,许小姐开罪下来,你承担不起!”
破军刚准备呵斥,忽然就听到后面传来不善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
祁昆仑与破军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大约二十来岁,满脸的不耐烦。
保安人员看到他之后,脸色一肃,然后谄媚地笑道:“徐少来了,快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