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这边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在朝着北地运粮路上的萧启,现在可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事还要从前天说起。
这一路,最开始还算好走,山路也有,却也还算平坦,可越靠近北地,山路越崎岖,现在正走到了鹰嘴峰,路又窄又险不说,天公还不作美,连着下了几天雨。
从最开始的绵绵细雨,到现在的狂风暴雨,关键还没有个能修整的地方!所有人及物全部都躲在绝壁长廊上。
好在绝大部分的雨水,都被上方凸起的岩石挡住了,不然这批流放的人还不知道得折损多少。
这会儿的萧启,正在给管饭食的伙夫捧臭脚呢。
“要我说,还得是刘兄,不然这又是风又是雨的,咱们这些人,可一个都得不了好。”
刘伙夫听着这话,心里舒坦不已,看着锅里正在熬煮的姜汤,故作谦虚道:“萧老弟过奖,老哥我就是吃这碗饭的,这锅里水还挺多的,老弟等下舀一碗去喝。”
萧启:“那就谢谢老哥了,等以后回了临城,弟弟我请喝酒,老哥可得赏脸。”
这几天,萧启得了空就往刘伙夫这里跑,话里话外都捧着他,为的不就是那些热汤热水,热菜热饭吗?
本来萧启就是半路插进来的,又是运粮官明面上的干儿子,待遇比起民夫来说还算不错,比起那些排得上号的人来说又差了些。
可这路上本就艰苦,他自己也将够糊弄过去,多余的就得掏钱,再加上还要护着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严家外祖父,那就更得费心费力了。
萧启一刻也没耽误,端着姜汤穿过流放的人群,没有理会其中任何一人,直接奔向严家外祖父。
“外祖父,我刚去给您弄了一碗姜汤,快趁热喝了吧。”
郭现见萧启过来,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笑容。
他对萧启,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后面的认可,也不过是近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证明萧启对他是尽心尽力。
姜汤是萧启孝敬他的,可他现在有点喝不下去,因为安王次子,哦不能说是安王,而是庶人赵寅的次子赵睦有些受寒,他要给出去实属慷他人之慨,平日里看不上眼的姜汤,现在却成了救命的良药。
本来赵睦应是在京城的,可郭现正好到到临城官学授课,为了给郭现庆生赵睦才被他爹派出来,不过才十六七的年纪,就遭了天翻地覆的难,现在又和家人分了两路,加上路上又惊又累,委实可怜。
见郭现端着碗,目光不停在手上和赵睦之间来回,萧启怎么可能不懂他的心思呢!
“外祖父,我看二公子精神头有些不足,要不让他也喝点姜汤吧,东西不多,只有委屈你们分着喝了。”
郭现也正有此意,“怎么会委屈,现在就是一口热水对我们来说都是珍贵的,更别说姜汤了,也就是有你,不然我估计也得和他们一样接雨水来喝了。”
郭现口中的他们,都是流放北地的人,其中有和曾经的安王交好的,不过大多是别的党派的,安王那一派大多都是从京城流放的,总的来说,都是皇权斗争下的牺牲品。
这些人里,有部分人有亲朋相赠的钱或物,手头相对来说还算宽裕,路上过的不是特别艰难,可有些人家的亲朋唯恐避之不及,更何谈相赠财物,这部分人就只能靠路上押解他们的兵士分发食物,可每日分发下来的不过三两个黑窝头,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每当看见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大打出手,郭现不由得庆幸,幸好他有个好孙女,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当然,庆幸之余,还伴随着自责。
郭现和赵睦分食完姜汤,萧启又倒了水囊里的热水到碗里,进行每日一次的补充营养,给郭现冲了一碗炒面糊糊。
见今天这碗更多更浓稠,郭现依旧给赵睦分了一半。
还别说,这炒面糊糊可是个好东西,里头不仅有各类坚果,细粮,还有现在买都买不着的糖。
萧启敢说,他手里这东西,就是卖一两银子一碗,想买的都大有人在,这一路明里暗里跟他开口的,被他拒了不知多少。
还有严舒窈给他准备的肉干,那些小头目都对他开过口,他或多或少的都和他们分食过。
到了这炒面糊糊,萧启可一次也没有给出去过。
虽然萧启人有些混,却也知轻重,这可是给老爷子准备的,他哪里敢轻易许人,尽管这些人里头还有好些当官的。
路上虽然过的艰苦,可萧启还是收获良多,比如他觉得自己更会阿谀逢迎了!当然,最大的收获是他得了上峰的赏识,每日清点粮草都带上他,他数的又快又准。
萧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这还得多谢当初去收账的那群兄弟,一个个的都傻不拉几的,算个账都算不明白,他算是里头的头脑担当,一来二去的,他的算术有了极大的提高。
像他这样的人,要是到了现代,估计必定是个偏科的,文学被学堂里的先生劝退,算学却颇有几分自学成才的味道。
晚间,萧启和同伴靠坐在一起闲聊,“老屠,咱们这还有多久能到北地啊?”
老屠:“我也说不好,虽然我往这边跑了好多次,可这雨也不知多久能停,雨停了山路泥泞,路上速度估计也慢,估计最快也得再花上七八天。”
“唉!”听见还有那么久,萧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老屠:“怎么,思春了?看来这高门养出来的小娘子,把咱们萧老弟的魂给勾着呢。哈哈哈!”
萧启也没反驳,可不就是把他的魂给勾着了么!哪怕是他没有成亲,可也算见识了许多女人,不管是个处儿还是美艳妇人,他都得手过,可就没一个能像严舒窈般,能让他牵肠挂肚。
也就是他脑子好,想到了法子搭上严家,能把这么天仙一般的人儿弄回家给他当媳妇,不然这日子可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