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冽觉得心里憋屈极了。
王春芝就那么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偏偏他又不敢违背楚姣阳的意思将事情讲出来，只觉得一口气就憋在胸口，恨不得立刻把宁灿那个小鬼抓起来先揍一顿再说。
再让他胡咧咧。
“妈，你觉得我是那种打媳妇的人么？”
王春芝瞅了他一眼。
看着是不太像。
但是不好说。
不确定，再看看。
然而，宁冽却被这一眼直接刺激到了。
他近乎绝望地说：“妈，老三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么？先不说我会不会打媳妇，要真是我干的，我会不认？”
这倒是实话。
王春芝记得宁冽小时候犯了错挨揍，只要他认定自己没错的，不管王春芝下手再重，这小子都不会认一句错，更别提喊冤了。
这样想来，今天这事似乎并不像宁冽平日里的作风。
于是，王春芝心里的天平又朝着宁冽那边偏了偏。
看到亲妈不说话，宁灿立刻就急了，“妈，你可别被他骗了，我二嫂被他打的可惨了，都红了，不信你看……”
宁灿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楚姣阳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嘴。
“呜呜呜……”
宁灿不明白二嫂为什么要突然捂着自己的嘴，便用力地挣扎起来。
“而绕，你别pia（二嫂，你别怕）。”
楚姣阳咬着牙根，“小祖宗，求求你赶紧闭嘴吧。”
这几个人之间的互动彻底把王春芝给看懵了。
“等等，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出啥事了？我咋越看越糊涂了呢？”
“妈……呜呜呜……”
楚姣阳一时没注意，竟然让宁灿给挣脱开了，她连忙再次死死地捂住，生怕从他那张嘴里再说出什么让自己想死的话来。
最后，楚姣阳本着早死晚死都是一死的心态，与其让宁灿当众把这件事给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尴尬，还不如她自己主动承认了算了。
想到这里，楚姣阳咬了咬牙，悄悄凑到王春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王春芝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诧异，从诧异到惊讶，又从惊讶到忍笑，到最后实在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楚姣阳木着一张脸看着她，安慰自己。
没事，已经习惯了，习惯就好。
最后，她看着王春芝强憋着的笑脸说：“妈，你要是想笑就笑吧，我没事。”
话落，就看到王春芝真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捂着肚子，好像是真的乐极了，甚至还笑出了两滴眼泪。
宁灿就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为什么二嫂挨打就连妈都笑得这么开心。
这个家他可真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太过分了！
于是，他拉着楚姣阳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二嫂，我们离家出走吧。”
场面一时间变得寂静起来。
可不过两秒钟，便又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爆笑声。
就连楚姣阳都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宁灿这次真的是彻底不淡定了，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在笑什么。
“你们笑啥啊？”
王春芝实在是笑得肚子疼，她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坐在宁灿旁边，伸出一根手指在宁灿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傻小子，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儿就懂了。”
娶媳妇儿？
宁灿一本正经地挺了挺胸脯，“我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儿，肯定不会打她的。”
然而，宁冽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只是凉凉地笑了一声：“小子，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
镇卫生所里，两家人都在哭天抢地。
王桂英在手术室外拉着大夫的衣服，哭喊着：“大夫，你救救他啊，他还是个孩子，还那么小。”
可条件有限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我们这儿条件太简陋了，他这情况复杂，腿上伤的很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有大麻烦的，我建议你们还是赶紧把人转到县医院去，别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
听到这话，王桂英抽抽了一下，又差点儿晕过去。
好在楚国柱还留着几分神智，虽然有些站不稳，但他还是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大夫，麻烦你给我交个底，他这腿还能保住吗？”
听到这话，王桂英猛地转头看向楚国柱，显然是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那大夫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的表情，反而觉得楚国柱能意识到这一点，也还算是清醒。
他叹了口气，“如果抢救及时的话，也许……”
大夫虽然没有将最难听的话说出来，可在场的谁又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楚国柱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倒。
“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还是快点儿办理转院吧，如果治疗及时的话，说不定他的腿还能保住。”
另一边，万美珍看着眼前抱着新生儿的护士，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啥？”
“你的儿媳妇儿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情况不是太好，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不是不是。”万美珍觉得头有些懵，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了一次，“你的意思是，我儿媳妇儿生了一个女儿？”
看到她这模样，护士还能不知道这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时间，替这个早产出来还十分的虚弱婴儿感到有些悲哀。
这孩子以后大概率在家里是得不到什么宠爱了。
真是造孽啊。
可即便如此，护士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只不过她的态度比刚刚冷淡了不少。
“是，生了个女儿。”
万美珍表示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不可能，之前看明明说过是儿子的，怎么生出来变成女儿了！你们要负责任！”
护士一听这话，立刻就被气笑了，她看着万美珍冷笑了一声：“我看你也是生过孩子的，这种事没生出来的时候谁都说不准。”
护士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可万美珍依旧在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大人跟孩子都要住院，你们赶紧去办手续。”
“住什么院，不住，我们回家。”
说着，她拉着宁闯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