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宋归年还是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几乎护士每来一遍，林珞都会揪住她问个不停。
按照检查报告来说，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清醒。
护士告诉林珞，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更多的取决于病人的主观因素。
简单来说就是，不是他不能醒过来，而是他不想醒过来。
林珞听后整个人愣在原地，抿了抿唇，望向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人。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过去。
直到窗外下起初冬的第一场雪。
这段时间，林珞每天坐在宋归年的病床前，什么话都说了，却仍旧得不到他的一点回应。
他也尝试过往他身体里注入自己的灵力，既然现代医疗技术救不回他，那用神界的疗愈术法总该可以了吧。
可是事实却是，他的灵力无论如何都到达不了宋归年的身体里，就好像有一层天然的屏障挡在他们中间。
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
无所谓，他等得起，他一定会等到宋归年醒来的一天。
初冬的雪是冰凉的，毫无预兆地漫天而下，林珞搓了搓手掌，往手心哈了一口气。
等到掌心不再冰凉，才握住病床上宋归年的手。
“宋归年，窗外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民间的一个说法。”
“一起看过初雪的人，能一直走到白头。”
“宋归年，只要你醒过来，我就跟你表白，往后无论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无比期望能听见宋归年的回应，可是眼前的人还是没给他任何回应。
林珞微微撅起嘴，“医生说是你不想回来，你不想再睁开眼见到我了吗？”
这时，护士从门外进来，今天该做例行身体检查了。
林珞陪着宋归年做完一项又一项检查，急于知道结果的他直冲到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这次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主治医师拿着几张检查单反复翻看，“还是和之前几次一样，每一项检查都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非常健康，但是就是人不醒过来。”
“临床上这样的病例确实是非常罕见的。”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接着说：“但是只要大脑神经没有收到损伤，就一定会有醒来的机会，家属还是要积极配合治疗，多和他说说话。”
林珞耷拉着脑袋接过检查单，“好的，我一定配合。”
他走出办公室，看着医院里装修的惨白的走廊，觉得心口越来越压抑。
天空中的雪不知不觉下的已经很大了，地面上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林珞缓缓漫步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伸手接过一片纯白无瑕的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融化。
他撇撇嘴，抬眼看见一个老奶奶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地闭着眼，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林珞认得她，是隔壁病房一位爷爷的家属，也是人救回来之后就再没醒过来，完全成了植物人。
这么冷的天，奶奶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林珞走过去，伸手拍拍老奶奶的肩膀，“奶奶，外面太冷了，还是回去吧，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奶奶回过头，看见是他，神神秘秘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我可是在向神明许愿呢。”
林珞哭笑不得，“奶奶，这种封建迷信您也信啊。”
老奶奶轻轻瞪了他一眼，仍旧坚持己见，“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肯相信。”她伸手指了指天空，“初雪的时候，是我们和天上的神明距离最近的时候。”
“这个时候许的愿，最容易灵验。”
奶奶笑眯眯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和我老伴的姻缘，就是这么求来的，可灵了。”
“我对着上苍许愿，祈求我老伴能醒过来，这次也一定能灵验。”
林珞一时语塞，先不说大多神明都没时间去听凡人的祈愿，就算是听见了，对凡人的命数也无法随意左右。
命数到了，便是要结束了。
可他又想起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宋归年，他多么希望对方在下一刻就能醒过来。
老奶奶轻轻戳了戳他，小声说：“小林啊，你也赶紧许愿吧，一会儿雪停了可就没办法了。”
“真的！特别灵验，你要是许了愿，那小伙子一定能醒过来。”
林珞微微垂下眼，勾起嘴角笑了。
凡人若是心有所念，意有所求，还可以求神拜佛，祈求神明的庇佑。
可他身为神明，就算是有所念之事，也不知道该拜谁，又该求哪位神仙来帮帮自己。
林珞学着奶奶的样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虔诚地闭上眼，微微仰起头，感受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脸上。
关于初雪的传闻真的很多，就当做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不求神明，只求天道能够让宋归年醒过来，回到他的身边。
林珞轻颤着湿润的睫毛睁开眼，再抬头看了一眼洁白如洗的天空。
出来的太久了，他还得回去陪着宋归年呢。
林珞和往常一样，轻轻推开病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
他的视线最先落到病床上，被子被掀开一角，上面空无一人。
“珞珞。”
熟悉的声音响起，难道是自己思念过甚，已经出现了幻觉。
林珞摇摇脑袋，使劲闭了下眼睛，再睁开。
那道让他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挺拔身姿正站在窗前。
林珞的瞳孔骤然散大，薄唇微启，不可置信地望向眉眼含笑的宋归年。
“珞珞，过来。”
宋归年张开双手，示意他走过来，林珞踌躇着脚步往他那边靠近。
在跟他只有两步之遥时，被宋归年一把捞进怀里。
直到触碰到他真实的身躯，林珞才敢相信原来这是现实，不是他的幻想。
积蓄已久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抬起手臂回抱住他，宋归年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背。
温声哄他：“没事了珞珞，我回来了。”
林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宋归年就这样一直抱着他不撒手，直到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两人坐在病床上，宋归年伸手扯出几张面巾纸，仔仔细细把林珞的泪痕擦得干干净净。
他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精神却很好，笑着戏谑问林珞：“刚刚珞珞在花园里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