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快乐!”,众人一并举杯欢庆。
叶昉跟大家碰过杯后浅浅地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大家开始夹菜,叶昉则是快速想着应对策略。
这种饭局所有人都会心照不宣地先快速吃一些温和滋补的食物,这样即使后面喝很多酒也不会太伤胃。
叶昉也刚好多了一些缓冲的时间。就在她思索着怎么蒙混过关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头来,她心里一惊。
叶昉平日十分注重饮食结构,极少喝酒和咖啡这种带有刺激性却能提神的饮料,确切一点说,她只喝白开水,偶尔喝一点清茶。
因此她一贯头脑极为敏锐,神经极度敏感。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为今晚的饭局闷闷不乐,所以一直滴水未进。来的路上也好好的,现在只沾了一点点红酒就突然头晕目眩,这不正常。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自信的,就刚才那样蜻蜓点水的量,绝不至于让自己头晕。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
幸好只是浅抿了一下,她现在的意识还能勉强支撑一阵子。
大脑飞速旋转之后,她拿起了手机拍了一张眼前的红酒杯和分酒器:“这是什么酒?口感真好!”
董经理立刻笑咪咪地给她科普了这款红酒的名称和年份,叶昉假装受教地点着头:“好棒哦,我查查看,以后可以买来送朋友。”
她假装查起了红酒,实则迅速打开和古昍的聊天窗口,把赖兵发给她的定位和详细地址转发过去,又把红酒和分酒器的照片发了过去:“酒有问题,走不了了。”
发完以后,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位异常热情的董经理,只见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奸笑。
叶昉故意试探地说:“我有点头晕,先去下洗手间。”,说罢假装起身。
董东跟她就隔了几个人,立刻冲过来把她按回座位上。
“小叶,这就是你不懂事了。才喝了一口酒你就要溜,这是不给领导面子呢?”,她边说边拿起分酒器把叶昉的酒杯填得满满的,“来,把这杯干了!”,然后她招了招手,示意旁边的人把她的酒杯拿过来。
见她端起了酒杯就要跟自己碰杯,叶昉赶忙止住了她的手,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董经理,要说给您敬酒,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先来,我们组长都在那等着急了!”
赖兵突然被点名,马上堆笑着应付:“小叶,董经理跟你喝酒是因为心里有你,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叶昉也打起了太极拳:“刚刚董经理才说我不懂事呢!赖组长您可不能让我一个后辈为难啊!”
董东只想让她快点喝酒,见她如此坚持,就用眼神示意赖兵过来。
赖兵无奈端着酒杯也走上前来:“那就咱们一起敬董经理,干杯!”,说罢就要把酒杯端向嘴边。
叶昉赶忙挡住了他的酒杯:“在座这么多前辈,却劳驾两位大领导到我这来,真是惭愧,这三杯酒我全干了!”
说罢她率先拿过董东的酒杯作势一饮而尽,却一口酒呛到了喉咙一下子吐出来一大半,藕粉色雪纺衫和米白色西裤上立刻洇湿了一大片红酒渍,她立即一脸懊悔:“哎呀,怎么可以这样!”
董东刚开始还以为她上道了,看到这一波操作随即沉了脸下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叶昉慌忙扯纸擦拭衣服,然后一只手扶住额头装成头晕目眩体力不支的样子:“实在抱歉董经理,我去卫生间清理下衣服。”
董东虽然一脸不高兴,但见她迷迷糊糊的状态料定她气数已尽,便冷冷地哼了一声,向商务部那边喊了一句:“小丁,你陪她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小丁立刻屁颠颠跑了过来。
这种豪华包间里配有洗漱台和独立的卫生间。
两人在洗漱台前七手八脚地扯纸沾水擦衣服。叶昉想拖延时间,她故意装作晕沉沉的样子擦不到正地方,那个小丁虽然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殷勤地侍弄着。
叶昉在心里冷笑:“你就替你主子好好出把力吧!”
再次回到席间,座位上已经推杯换盏,众人你来我往地一轮轮敬着酒。
叶昉走到座位上翻起手机,看到了古昍发来的新消息:“收到,正在赶来。”
她的手机早就提前设置了静音,又是倒扣在碗边的,上面堆了一层刚才擦红酒的纸巾,掩饰的非常好,即便有消息发来,左右两侧的人也不会注意到。
看到叶昉回来,赖兵终于有借口发难了:“小叶啊,你看你这折腾半天,大家都喝好几轮了,还不快自罚一杯!”
众人齐刷刷地盯向她。
叶昉将计就计,端起了那杯有问题的酒故意喝了一大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嘴咳了好一阵子,她又拿起旁边的分酒器把酒杯倒满,一脸愧疚地说道:“抱歉抱歉,刚才喝的不算,我重新倒个满杯的!”
一杯酒还没端至嘴边,叶昉就昏昏沉沉地坐了下去,酒杯又放回了桌上。
这回她是真的撑不住了,本来就空腹,刚才结结实实的一大口,酒劲一下子就上来了,确切一点说是药劲。戏也没法演了,便趴在桌上一边强撑着精神一边等古昍过来。
“酒量也太差劲了吧?”,董东弯酸地说道:“服务员,这位女士喝醉了,麻烦把她带到我房间去休息。”
说罢递上了一张房卡。
服务员正要过去拿房卡,包间大门“哐当”一下被踹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位警官亮出证件后说道:“我们接到报警,你们包间的酒水里有非法药物,请大家保持现状不要乱动,配合我们的调查。”
场面顿时一片慌乱。
原本古昍在家里索然无味地呆坐一天,好不容易挨到吃完晚饭,跟家里人依次道别后便立刻欢欣地驾车回自己的大本营,就在快到学校的时候收到了叶昉的信息。
起初他还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的小伙伴也在试探自己,就像上次王喆和金毛那样,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劲,叶昉做事向来一丝不苟,绝不在人身安全的大事上开玩笑,便立刻驱车向她发的地址方向驶去。
行驶一段路程后前面出现了红灯,他被迫停了下来,焦急万分。
看了看导航提示,还有十多分钟的车程,手指不安分地敲着方向盘,瞬间就有了新主意。他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待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在控制场面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叶昉,此时她已经沉沉地昏睡过去,完全没有半点意识。
古昍跟民警沟通一番之后,把叶昉一个公主抱端举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民警则过来采集证物,叶昉用过的酒杯、分酒器以及里面的红酒。
重新回到车上,古昍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睡得悄无声息的叶昉,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刚好学校附近有家三甲医院,古昍径自开车过去挂了急诊科。
采血之后被告知第二天上午才能拿到检测结果,古昍并不着急,正好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下,又慢悠悠地把她公主抱回了车上。
一夜平静。
窗外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尖锐的声波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把叶昉硬生生从沉睡中唤醒。
这一觉仿佛睡了一个世纪,当她再次张开双眼,窗外阳光普照一片安宁祥和,而她却像断片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和墙面,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醒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叶昉忽地坐起来,就瞥见窗边贵妃榻上坐起一个男生。
她懵懵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装修简约大气,家具雅致唯美,时尚的现代感扑面而来。
再看那个人,原本是半靠着榻头玩手机的姿态,看到她醒来便坐了起来,脚从榻上拿下去穿进拖鞋里,双腿自然而然地岔开,双肘杵在双膝上,霸气十足地抬头看向她,一只手仍握着那部手机。
浅灰粉色的贵妃榻被设计成卡通毛毛虫的样子,一节一节煞是可爱,榻头是三个圆圆的小山丘相连,靠枕也是多个浅粉的圆果果连在一起,活像一串粪球。就连沙发脚都是有质感的金属圆球形,典雅又高贵。
那人身着奶白色真丝睡衣,配上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庞,和他的贵妃榻画风出奇的一致,奶团子一样的画面立即呈现在眼前。
看到这副绝世美颜,死去的记忆开始疯狂攻击她的大脑,经历短暂的思绪翻涌后,叶昉终于想起了跌宕曲折的前因后果。
“我这是在哪?”,叶昉焉焉地问道。
“我家呗,还能在哪。”,他面无表情,“你没事了吧?”
叶昉用力摇了摇头,感受了一遍从头顶到脚趾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节,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便答道:“没事了。”,随即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白衬衫。
“这是谁的衣服,谁给我换的?”,她心惊胆战地摸了一遍关键部位,内衣内裤都还在,便掀开薄毯迅速下床,焦急地问道:“昨晚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纤瘦的身躯包裹在宽大的男士衬衣中,匀称修长的双腿探出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乖巧无比。雪白的衣衫凸显得她尤为洁白无瑕,蓬松柔顺的长发顺其自然地散下来,在清晨阳光的沐浴下映着她清丽脱俗的容颜,宛如清晨草尖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含苞待放,钟灵毓秀。
古昍一时看的有些失神。
他早就料到她醒来以后必定会惊慌失措,所以格外淡定:“那是我的衣服。你把红酒弄得满身都是,昨晚就把你衣服洗净烘干了。”
“呼~”,叶昉松了口气,还好没出大事。不过想想好像又觉得哪里没对,随即又气又恼:“你给我换的衣服?”
还没等她作出羞愤的表情,古昍就已栖身而至,“拿来!”,一只大手伸到她面前。
“什……什么啊?”,她疑惑地问道,看了看白花花的手心,又望了望那张不带任何表情的脸,有点不明所以。
“过夜费啊!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帅小伙伺候了你一整晚,一分钱都不给的吗!”,古昍堂而皇之理所当然地倒打一耙。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叶昉把刚才的羞愤二字去掉了第一个,现在就只剩下愤了。
“啪”地一巴掌打在他手心上,力道之大,一声巨响清脆无比,把她自己都差点吓一跳。
“啊哦!”,古昍抽回手心,疼的龇牙咧嘴,“下狠手啊你!谋杀亲夫,狠心的女人!”
“抱歉,我是野蛮人。”,叶昉坦然自若地说道。
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被看完了,却被他反咬一口,现在除了变得跟他一样不要脸之外,叶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从他后面的窗子纵身跳出去。
古昍听到她的话嘿嘿笑了起来:“没关系,我就喜欢狂野一点的……不如你先叫一声亲爱的来听听?”
“你!”,叶昉被气到无语,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人,仿佛从来就不曾认识他一样:“好肉麻!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油腻?”
“这才哪到哪,以后肉麻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转头忍住偷笑,嘴角微微上扬,“我以前也没看出来你想嫁给我啊!”
叶昉都快被他气到吐泡泡,歇斯底里地吼道:“谁要嫁给你啊!”
“不想嫁给我你发信息找我干嘛?”,古昍振振有词地反问,“你教研室那么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还有你导师,你的好闺蜜,那么多熟人,遇到这种事你偏偏来找我。”,说着说着就把脸凑了上来盯着她的眼睛故作可怜:“我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男子一枚,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忍的有多辛苦?我又不是柳下惠!”
叶昉一根指头戳在他额头上把他的脸支开,愤愤不平地看着他,起起伏伏地呼吸着,一看就是气到不行,但又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