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至少现在如此。
鹤发老者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倒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中，不由悲从中来。
简而言之，翻车了，破防了。
此刻也差不多是满嘴喷粪，先是各种诸如什么天道不公、天若亡我、时也运也的哀叹。
接着又是各种疯狂辱骂。
他谩骂起魔猿天赋差劲，浪费他半生投入的天材地宝。
斥骂道李萤不讲武德，装作一个普通人，欺负他一个花甲之人。
咒骂坤坤，说它踩了狗屎运，土鸡变凤凰，还发誓要下辈子一天杀一只鸡，白斩、油焖、红烧，每天一个做法。
如此失态也是让李萤长了见识。
毕竟，在说书人的妙嘴中，江湖里头遇到的敌人。
在临死前，要么就是慷慨赴死，要么放下狠话，服毒自尽也有，死前偷袭一换一常有，可就少有这种人。
“或许，这才是江湖里，看不见的碌碌江湖。”
李萤只得暗暗感慨，可他并未有半点心慈手软，直接让坤坤了结了鹤发老者的性命。
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坤坤准备一羽送他归西之际。
方才还被黑羽钉在地上的魔猿，竟然挣脱了去，为这鹤发老者挡起羽刃来。
最终，一人一兽双双殒命于此，葬身在漫天黑羽之下，倒是这一人一鸡才像是反派那般。
此间事了，大展神威的坤坤收起了威势，再度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选择继续盘在李萤头上。
“小萤子，有没有崇拜我鸡爷的伟岸身姿？”
“......”
“怎么不说话啊，小萤子，回去怎么说也得给我拉个四五车白玉参来孝敬鸡爷我吧？”
“......”
“对了，先前你说的，下一只契约兽给我安排一只母鸡，什么时候才能?"
“......”
一人一鸡就这么离开了这片竹林。
竹间，成片的青竹断折，血腥伴着清风萦绕其间。
妖异的是，不过未顷，断折的青竹再起，比先前还茂盛几分，枯叶枯叶再度铺满了地。
血腥全无，余下林间清风。
......
待到一人一鸡走出竹林，李萤猛地发现。
残梅、柳细、草熏、溪桥依旧，溪边那座雅致的小庭也是完好无损。
先前才经历过一场淋漓血战的地方，竟一如初至那般，景色并无二异。
更为诡异的便是，繁花比先前娇艳了许多，茵草也更为葱郁。
“莫非，此地是以残骸和血肉为养料......”
李萤心中不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若是沿着这个猜测，那么先前所有的争斗和厮杀早应该是算计好的，还有先前那诡异的紫黑空间。
那紫黑空间的黑渊先是吞掉一部分人，再让“优胜者”相互厮杀，最终胜者如同养蛊那般成为所谓的“虫王”。
“养蛊”养个虫王，有何目的？
“呵呵，少年郎，别猜这么多了，多知道了什么，对你并没有半点好处。”
空中久违地响起了这道声音。
李萤没有出声回应，暗暗下了个定论。
“这次的获胜者我原以为是那老头儿，没想到竟是你这毛头小子，还有你这凡鸡，福泽难以估量。”
其毫不避讳地表示了对于李萤获胜的诧异。
“怎么称呼你鸡爷我的呢？拿凡鸡这等词汇来糟蹋你鸡爷我的威名？”
这跋扈的土鸡自然受不了这鸟气，直接当场呵斥起来。
可李萤却是知道自己这所谓的胜者，运气成分有多重。
否则，自己早就葬身在那噬人黑渊之中，更甭提契约兽强势蜕变了。
李萤也只能叹道：“时也，命也。”
时运这种东西，真不能为人道也。
谁又能知道这土鸡抢着喝下了大量仙酿，发生了如此蜕变呢？
“行了，游戏你也赢了，仙酿也早被你那土鸡饮去了大半，该送你离开了。”
“喂，等会!”
话音未落，李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这处天地之间，不见踪影。
“我去xx,还剩好大壶仙酿我没有拿呢，饮去大半我也要啊，喂！”
可是当他喊出这句话时，一人一鸡已经来到了另一处空间之中。
这处空间，与先前那两处都有所不同。
诡黑空间充斥着阴冷、妖异与死寂，森境与之相对。
而此地，基调便是荒芜、浑厚、肃杀。
一层又一层的热浪席卷着风沙，漫天沙砾飞舞。
深红色的戈壁沟壑纵横交错，一望无际的深红沙丘，掩埋的是数不尽的皑皑白骨。
风沙不断侵蚀之下，方才现了几分形状。
此处，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兽冢之地。
随着不可一世的兽帝一同覆灭的万千兽族尽数消逝于此。
随之掩埋的，还有兽族的昔日的无比的荣光。
李萤仅仅是伫立着，便是能感知到无尽的萧索与哀鸣迎面扑来，向其倾述昔日的遗憾与落寞。
方才还有些跳脱的土鸡，霎时间也是被此地气氛所染，心绪也不由沉重了几分。
随着李萤的远眺的目光，其瞧见了荒漠与苍茫天空相接的尽头，有着一只异兽朝着一人一鸡缓缓走来。
李萤不由地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只是待到他睁眼，这异兽已然走至近前，嘴中还喃喃说道。
“此次胜出的是一位少年御兽师，还有一只迈向了进化之路的土鸡吗，真有意思。”
“喂，土狗，你谁啊，这么称呼你鸡爷，我们来比划比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