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萤心中还在畅想之际，李萤眉间竟渗出缕缕血汽。
那血汽越渗越多，竟然浮现出数个诡异的符文，径直涌入到那只公鸡身上去。
哆嗦得有些失了神的李萤，望着这超乎常理的一幕，虽是疑惑，但他打心底却冒出惊喜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悲惨的人生中，煞是少见，或许仅在其不不谙世事的懵懂时期方能涌现几刻。
“啊——”
没等他心中暗喜，他忽地感觉全身快被撕裂那般的剧痛，这种剧痛好比一凿一凿地挖走他的骨头。
这种剧痛显然不是李萤这样一个营养不均，先天不足的少年所能承受的。
他几乎快要昏厥过去，方才想起来黑爷曾经和他说过低品阶的灵在向道途中最为痛苦，尤其是兽灵伊始。
那种痛苦伴随着登天之路越发险阻，仿佛上苍就要堵塞这类资质平庸之辈的路途一样。
兽灵最为痛苦，非但指身体所遭受的磨难，当然还指代精神。
低阶的兽灵在缔结契约之际，极大概率会被兽的思绪所影响。
或者说是精神世界中的兽性会被不断的放大，兽性战胜了人性，人还与兽有何差异？
这玄墟天内，可将兽视为鱼肉，视为牲畜。人有所谓的傲气和傲骨，又怎会舍得沦为他人口中的牲畜呢？
李萤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快要炸开那般，但是身体所遭遇的痛楚又是那么地清晰。
“呵呵，没想到我本就是人人唾弃之辈，上苍你也不肯赐我一次机会吗？”
说到此处，李萤竟然鬼使神差地笑了。
当然，他笑得很难看，眼睛快要眯成一线，下巴根本松弛不开，只是他又流不出眼泪。
剧烈的痛楚使得早已蜷缩成一团，浑然顾不得鸡棚处的肮胀，他使劲地滚动。
好似他想通过滚动来缓解削骨的痛楚。
更为痛楚的是，他精神中的兽性似乎在不断放大。
这只公鸡的思绪仿佛在他的精神之中荡漾开来。
他一时竟想着等下狠狠地啃一口干苞谷，这是平日里爷俩投喂鸡群最好的饲料。
“我怎么会在想这些？”
李萤捂着头打滚，手臂上的青筋似要彻底从身上崩开那般。
霎时间，他精神世界中又忽地浮现出鸡棚中的其他母鸡的身影，它们的身影似乎在李萤的想法之中变得窈窕了起来。
我尼玛？单身久了，看只“只因”都眉清目秀？
“我不想死啊！”
“我想活着，我想成为御兽师，我想......”
“隔壁麻子家的鸡棚里，好像有只优质母鸡，可以下好几窝蛋呢？咯咯~”（曹贼思想）
“终有一日，我要踏足临王府......”
“咯咯——”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咯咯——”
......
或许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太过残酷了些，竟然李萤在晃晃呼呼间昏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已是将夜。
正是黎明至将夜时分，他几近昏去了半日。
“咯咯咯——”
待到李萤醒来，他口中竟然吐出了鸡鸣声。
这鸡鸣声吓得他一个激灵，忍不住直接坐了起来。
这鸡鸣声仿佛又将其带回了那痛苦的回忆之中，以至于即便他现在的身体毫无异常，他也感觉难受得异常。
呆滞了许久后，他这才忆起昏厥之前他是在和自家鸡棚内的土鸡缔结御兽师契约。
随后似乎因为太过痛苦，然后的事情就没有然后了......
“咯咯咯——”
李萤直接激得立身了起来，但又因为饿得太久，双脚一时发软，支撑不起他那本就孱弱的身子。
这使得它又再度坐了回去，但他随即又想起来，这似乎并不是他口中发出的声音。
也不是他脑海中浮现的鸡鸣声。
这就是那只他想要缔结契约的土鸡发出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他忽地想要嚎啕一场，他差点就要泪流满面了。
他精神世界中的人性并未被兽性所染指。
否则，现在的他算是公鸡和人的思想结合体？
应该称作人鸡还是鸡人呢？
李萤虽在平日里表现得素为坚强，但其实他只不过是少年心性罢了。
遇上这等诡异的事情，他也忍不住思考了稍许。
“咯咯咯——”
土鸡又再度叫了起来，他转头看向那只鸡棚内最为雄壮的公鸡。
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鸡冠依旧挺立着，一身羽毛有些艳丽，即使在昏暗的鸡棚内，李萤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土鸡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这使得李萤不由地思考起了这御兽师到底给了他什么变化呢？
就在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时，他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紧接着，他有些莫名地意会起了“怎么还不给本大爷开饭，本大爷饿了，大爷的毛还等着这一老一少两个仆人保养呢”的这样一句话。
他瞥了瞥那土鸡，土鸡似乎高高地仰起了鸡脖，紧盯着他。
这使得李萤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但其随即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这算是已经完成了契约了吗？我似乎是能够懂得这只土鸡的想法了？”
只是他也不再多想，仅是缓了缓，他就一把揽起公鸡前往那在不久前还让他肝肠寸断的茅草屋。
屋内简陋得照旧，只是对于爷俩来说颇为昂贵的灯芯烧到了尽头。
屋内有些冷清，透着窗边的半缕月辉，在昏黑中还可以看出其大致是个瘦削的人影。
李萤再度悲从中来，再度陷入了思绪间。
只是这次他没有沉溺其中，他便随着思绪行动了起来。
他先是从茅屋角落间，一个积灰许久的陶罐中掏出晒干的苞谷碎粒。
只见他咬了咬牙，洒到了地上，又将揽中的土鸡放在了地上，任它啃食苞谷。
也不懂他又从什么地方摸索出了半块干馒头，一股劲地塞进嘴巴中去。
咀嚼了许久，待到有这么一缕的饱腹感涌入心头，他便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朝着床板处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喝，呸！”
正在李萤跪拜期间，他不知道怎么听到了一阵吐唾沫的声音。
还伴随着一阵急促又有些用力的脚步。
李萤却立即抬起了头，只是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冷漠，显然他知道这些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是谁。
“是这群畜生！”
李萤在心中呐喊着，五官却搅得一片狰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