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恒现在办公室的装修风格现代大气,通体是黑白灰的配色,和他的房间是一个风格,顾寒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屋里的每一个物件,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眼熟的。
沙发的右边是一排书架,距离不远,顾寒抬头望过去,书架上整整齐齐从上到下摆满了书,只是他目光所过之处没有一本是他从前看过的。
言恒的目光自然也触及了这个已经看了大半年,早已经非常熟稔的办公室,只是这一刻他深深觉得这个当初他很满意的装修此刻处处都透着刀子。
他咽下了嘴里的排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空气似乎有一刻的凝固,倒是顾寒先转过头来,他看向言恒的目光很平静。
只是言恒此刻看见他却是浑身的僵硬,血液似乎凝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怎么说,这间顾寒用了七八年得办公室,此刻一件关于他的东西也找不到了。
“挺好看的。”
顾寒清勾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平平淡淡,一如他从前每次对言恒笑时一样。
只是这笑刺的言恒眼睛生疼,这样的笑他太熟悉了,从前每当他出言轻讽,这人都是这样平静让人看不到心底的笑容。
“顾寒。”
见了一句他的名字便顿住了,半天才干巴巴的出声
“我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后来 后来也没再想起来这事儿,我…”
他只说了一半就被对面的人打断了这磕磕绊绊的对话
“没关系,换成你喜欢的就好。”
顾寒压住自己的思绪,控制着自己不去往深处想,这间办公室以后也是言恒用,换成他喜欢的装修风格很正常,没什么的。
或许是他实在太过平静,言恒觉得很不踏实,他实在坐不住,起身坐到了这人的身边,小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知道他的心思其实瞒不过面前这人,只是他还是不忍说出来,他只是俯身轻轻抱住了顾寒,动作带着小心的试探,将头轻轻搭在他的肩头,什么也不说,只是这么静静的抱着他,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或许是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还是让顾寒心软了,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言恒的背,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开了口
“你那时是不愿意见到任何与我有关的东西了吧?”
言恒的心随着这句话紧紧缩了一下,他知道的,他知道他任何想法都瞒不过这个人,只是这样被摊开他不觉得难受,他只觉得对这人太过残忍。
他还是抬起了头,对上了从前他觉得看不到底的那双眼,在这样的眼睛面前,任何的隐瞒和欺骗都没有意义。
“是,我承认,但是顾寒,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你不能反悔。”
他想说他那时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样的狡辩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如何做下的事就是做下了,他从来不是一个不敢担当,推脱逃避的人。
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接受,唯独接受不了顾寒离开他。
“顾寒,对不起。”
言恒的手紧紧的攥起,手心里都是冷汗,顾寒自然察觉了他的异样,也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言恒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这样一幕他确实是不舒服,但是他也知道这估计是言恒还不知道一切的时候换的,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总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便离开他。
但是此刻他分明能感受到言恒在害怕,那种他很少流露出来的害怕。
他还是软了心,抬手拍了拍言恒的后背
“我知道我答应你了,不会后悔。”
这么一句话让言恒徒然卸下了全身的力气。
“我不是想狡辩,但是这个办公室的装修是在我刚刚赢了董事会时下令重新装修的,我那时确实有过不想看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的想法。”
“那时候我不愿意回家,每天就住在办公室里,似乎这样就没有你的影子了,但是我躺到床上却总能想起你,我就越来不想回家。”
他当时的心情很矛盾,因了顾寒没有给他想象中的解气和快意,那种突然少了什么的那种空虚感,至今他也不想回想。
他不想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拉过顾寒的手
“我知道你喜欢黄花梨,我给你找回来好不好?你别生气。”
顾寒多少能理解些他当初的心情,看见这人透着小心的动作叹了口气
“没事,不用找了,这办公室也是你用,就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就好了,我不生气了,嗯?”
当初言恒恨他也是有原因的,他只是突然看见这样的办公室有些感慨,这么一件过去这么久的事他还不至于会计较到底,他也不愿看见面前的人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不该是这样的。
“我,黄花梨我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之前的,但是有些东西我没有丢的。”
言恒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扶着他起来,顾寒跟着他的力气起来,由着他扶着往里面的休息室走,有些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言恒两人安顿在休息室的沙发里,然后蹲下将里面的气压床给掀开,顾寒下意识向里面一看,床箱里装着满满登登的几个大箱子,里面整齐的码着一本本书。
那些书光看腰封他就最熟悉不过了,正是之前他书架上摆着的书,这些书大半他都读过。
“你…”
“他们往出搬家具的时候我让他们将书留下了。”
因为有一次他来这人的办公室,随手拿了一本书,却发现他拿的那本并不是装样子的新书,显然是有人看过的,书里有几页还有批注。
字迹苍劲刚毅,正是顾寒的笔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那些人往外搬家具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起来了那本被这人写过注释的书,有些莫名的让人讲书都留了下来。
如今想来,他无比庆幸他那是一个遵从本心的做法,不然只怕这整个屋子真的再没有一样和顾寒有关的东西了。